因为本就是午饭之后,陛下按照惯例是要午睡的。
原本听到殿里的动静,谁都不敢进来。
可是总得有谁先进来。
于是,布鲁兹只能战战兢兢过来扶着劳伦斯陛下离开,离开之前,顺便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温纳斯。
看吧,一个雌虫,哪怕是再怎么优秀,再怎么有军功地位,再怎么高贵,还是要跪在另一只雄虫脚下。为奴为婢。
但是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就是,现实。
温纳斯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跪了许久。
殿内奢华的金饰和深色帷幔在逐渐西斜的光线下投下越来越长的阴影,将温纳斯沉默的身影吞没大半。
三个小时后,寝殿的门才再次打开。
“咳咳。”
劳伦斯陛下被内侍搀扶着,重新坐回王座。
年迈的雄虫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疲惫,仿佛刚才短暂的休息并未缓解任何疲惫。
那浑浊的眼眸半阖着,里面只剩下浓重的衰老。
劳伦斯甚至懒得再看温纳斯一眼,只是极其厌烦地、无力地挥了挥枯瘦的手,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滚下去。”
语气极致冷漠,如同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温纳斯这才缓缓动了。
“遵命,陛下。”
可以听的出来,他的声音平稳依旧,听不出丝毫屈辱、愤怒或疲惫。
仿佛刚才被药碗砸头、长跪几小时的不是他。
然后,温纳斯脸上甚至重新挂上了那副惯常的面具,缓缓站起身。
就这样,温纳斯一步步地,退出了这座弥漫着浓重药味、衰老气息和冰冷恶意的大殿。
殿门在温纳斯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内里的阴冷。
下一秒,温纳斯脸上那抹公式化的微笑瞬间消散,紫色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丝极深的疲惫。
他并未停留,沿着空旷华丽的回廊稳步离去。
光影之中,温纳斯额角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的血痂混着干涸的药汁,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凶艳。
温纳斯一边疾走,一边试图将身后大殿那令人作呕的药味和屈辱感甩脱。
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干涸的药汁和血痂黏在皮肤上,带来不适的紧绷感。
他需要尽快回到自己的宫室处理这一切,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立刻传递消息,确保所有与艾斯卡利相关的联络渠道和安全屋都处于最高警戒状态。
然而,就在一个回廊的转角,温纳斯几乎与迎面而来的雄虫撞个正着。
当看清来者时,温纳斯紫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脚步瞬间停滞。
……是,艾斯卡利殿下。
年轻的雄虫身量极高,近乎一米九几的身高让他需要微微垂眸才能与温纳斯对视。
雄虫俊美的面容继承了皇室最优秀的基因,此刻却因看到温纳斯,而瞬间染上了惊愕与难以掩饰的心疼。
艾斯卡利愣了愣:“温纳斯?”
温纳斯的心猛地一沉。
“……”
他最不愿发生的事,偏偏就在他最狼狈的时刻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