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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与传销抗争的日子（第6页）

陈景问打完了电话，便气愤地骂道：“这群可恶的骗子，真是太无耻了！特别是那个黑心的肖老头。如果不是他给我做工作，我当时也不会加入的。是他把我给害惨了。幸亏老乡告诉我实情，不然我真的会越陷越深。哎，都怪自己太贪心了。一时糊涂啊！”

“是的，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还是正儿八经地工作好啊！心不够黑的人，搞传销只会亏死，心黑的人早就挖空心思没心可亏了。我问你一件事情，为什么你弟弟陈银提前回去了？他是不是早就看出问题来了？”

“不是的。我弟弟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手头又没什么钱了，只好先离开一阵子。弟弟离开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个骗局，所以就苦口婆心地劝导他，叫他不要再来这里。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些天我总是借你电话打个不停？其实，我一直在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放弃回定州的打算，也不要去寻找什么市场了。”

“可是，在你醒悟之后，为何不选择离开呢？还待了这么多天？”

“我必须把情况告诉给我的表妹，让她也尽快地清醒过来，不要再去害人。另外，我和表妹都很不甘心。我们都想拿到产品了再离开。”

“你们也太天真了！”

……

我们聊着聊着，便来到了农业银行。郁闷的是，取款机上居然取不到钱，因为时间还早着，银行里面也没有营业。我建议他到附近的邮局去取，他却摇着头对我说：“还是等会儿吧！跨行取钱还要扣上两块钱的手续费的。划不来。”

“不就是两块钱吗？时间才是最宝贵的。别老想着去理财。”

“还是等会儿吧！时间还早着。两块钱也是钱啊！”

我很无语，没想到老陈节约成这个样子。他如今被骗成这样，心里面肯定相当的不好受。我倒是很乐观，拍了拍胸脯说：“听我的，绝对没事的。不就是亏了几千块钱吗？该花钱的时候还是得花。反正都醒悟了，你就当是买个教训得了。说不准，在未来的人生路上，这还是笔巨大的财富呢！”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你以为我真的只亏几千块钱吗？告诉你，光我弟弟来这儿考察，我就花费了好几千块。我现在穷得只剩路费了。”

“没事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事。单说我自己吧！虽然我亏了一万多，但这次所经历的事情，足够写成一本长篇故事了，算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对于你们来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经验与教训，以后闯社会可就顺利多了。人如果不经历点挫折，又如何让自己进步呢？你说是吧！你尽管朝着好的方面想就行了。”

“话虽如此，可我一想起这件事情，心里面就难受。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找个好点的工作，把损失都补回来。家里人还等着我寄钱回去呢！”

“是呀！离开后就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吧！一切都会好的。”

……

到了九点钟，银行还是没有开门。我只好自己在邮局跨行取了点儿钱。老陈却始终舍不得那两块钱的跨行费。我担心拖得太久引起肖魔头的怀疑，硬是把他给拉了回去。

后来交生活费的时候，还是我给他借的50块钱。他只交了48块钱。我因为谭滔在这里，得交上双倍的钱，也就是96块钱。我心想，自己平时都这么节约，这几十上百元地支付，还真有些舍不得。

但毕竟，我们还不是吃白食的家伙。

最后那堂课

午饭过后，我本打算在宿舍里陪谭滔的，好给他安排离开的事情。没想到肖魔头脸色一变，用邪恶的声音说道：“无论是谁，今天都必须去课堂。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通告大家。谁要是不去的，等下我回来点名批评。”

既然是出自肖魔头之口，还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就是狐狸尾巴露了出来，狗急跳墙罢了！那些已经清醒过来的兄弟姐妹，绝不会再上当受骗的。

肖魔头发过威之后，便骑着那辆破单车飙了出去。

很多朋友都去了课堂。我和陈景问为了不被怀疑，也装模作样地去了课堂。

我们今天去得蛮早，到达课堂的时候还有15分钟。肖魔头也正好出现在课堂外面，跟几个主任鬼鬼祟祟地接头。这是我第二次在课堂附近见到肖魔头。毕竟，在整个传销窝点，也就他的“威望”最高，不到特殊时刻，他是不会轻易光顾课堂的。记得上一次音乐家刘振辉出现时，他就跑到课堂里放过两声闷屁。今天，他光顾课堂又是为了什么呢？不用说，这里面肯定又出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喜事”，那就一定是“不幸”的事了。

很多人都去了课堂。不仅座位上坐满了人，连后面都站着一大群人。

开课的时候，我假装很投入地盯着黑板。陈景问离我不远，也装作一副很配合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拍巴掌乱吼，甚至帮前面的朋友搓背。

坐在我前面的，是位皮肤黝黑的小青年。记得早在半个多月前，我便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邀约过来，然后在平静的气氛中，一天天的发生着变化，只到最后被征服。像他这种老实本分、毫无心计，智商又不怎么高的人，我真不知道要被蒙骗到何时。

坐到我旁边的，是位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清纯美丽、亭亭玉立，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很明显是刚加入的。见我很“认真”地给前面的小青年搓背，她也学起了我的手势。没办法，这确实是个“人帮人”的行业，我只好把速度放慢，很耐心地将这些“本领”展示给了她。她笑了笑，很快就学顺手了，帮着前面的捏了起来。

还有个不容忽视的人，就是那位名叫费恋雪的女孩儿。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一起讨论市场，一起经受“负面”，一起调寝，一起上网，一起进课堂，还一起做过很多配合。记得前几天，费恋雪的手机突然停机，我本以为她放弃没干了，没想到她今天又出现在了课堂。我心想，这次逃脱之后，一定要想个好一点办法，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她是我曾经“患难与共”朋友。

像郑汤达大哥与他的老婆，还有他们那三个可爱的孩子，才是最令人心痛的。如果没有人把真相告诉给他们，估计他们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他们可都是纯粹的农家人，朴实善良，又没有什么文化，更不懂得网络，甚至连电话都很少去打。他们糊里糊涂地进来，糊里糊涂地做着配合，又糊里糊涂地去发展，根本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至于王浩与田庞新他们，还有那个所谓的扶持经理李商梦，这些个家伙可就惹人厌了。他们就如同幽灵一般，在课堂周围转来转去，观察这个人的表情，又观察那个人状态。他们的目的我很明白，不就是在寻找到被“消极”的人，好进行强化性洗脑吗？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对于不怎么“听话”的人，他们除了进行“思想教育”，搞不好也会来点儿暴力的。毕竟，传销的本质是暴力的，温柔的不过是外在的包装。

课程结束之后，我所预料的场景终于上演了。

等考察期间的朋友离开，那个长着熊样的王浩王主任便板着面孔，惺惺作态地迈着阔步走到前台，对着众人厉声吼到：“请各位把位子对齐，把腰杆给我挺直。如果还有谁打瞌睡，东张西望或者做小动作的，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待下去了。谁如果坐不住的，给你三秒钟时间离开这里。（停顿）那好，既然都不愿离开，我就开始切入正题。”接着，他便用很“官方”的语气说，“你们知道做这个行业，什么东西最可怕吗？”

王浩边说，边将“消极”二字写在黑板上，并迅速地用粉笔头将两个字圈住，然后猛地将粉笔头往外一扔，使劲地在黑板上连拍直拍，用熊一样的声音发疯似地吼道：“那就是‘消极’--该行业的头号杀手！”

之后，他便用很有“震撼力”的声音说道：“什么叫‘消极’？消极就是歪曲事实，把那些不应该存在的观念，灌输到我们的头脑中。你们想想看，如果大家整天都听些没用的东西，不认真学习行业里的知识，自作聪明地搬弄是非，或者因为负面而怕这怕那的，你们觉得这个行业还做得下去吗？不行的，这绝对不行的，因为你们失去了空杯的心态，沾上了很多不良的习气。这样子的话，你们永远都别想成功。

“最近，网络里就出现了这么一类人。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学好，就在下面挑拨是非，对着该行业的制度大谈而特谈，搞得很多朋友都寝食难安。大家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王浩边说，又拿起一支粉笔头，在“消极”二字上打了一个大叉，并对着黑板连锤三下，“义愤填膺”地说道，“就是这样，你们最终将成为被限制的对象。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是来相互消极的吗？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所有的答案都得通过自己的领悟，通过不断地学习与付出，逐步地掌握起来的。如果你到现在还在怀疑这个行业，那简直就是白痴蠢蛋神经错乱。”

王浩喊得差不多了，才渐渐地安静下来，说道：“做这个行业，良好的心态往往是成功的关键。既然我们已经选定了这个行业，就应该脚踏实地做下去，而不应该被负面的东西搞得晕头转向。作为一名经销商，我们不能掺杂任何外界的情绪在里面，否则我们将一败涂地。我也不想说得太多，只希望你们能够坚守自己的观念，不要去相信那些消极分子的话。马上就是国庆60周年了，可能负面也闹得厉害，希望你们能够正确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