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带着“一腔热血”,足足讲了半个小时,很明显是做过准备的。反正我是看明白了,无论他怎么说、怎么讲,都逃脱不了传销的邪恶本质,心里暗骂道:王浩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比肖魔头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地球反过来转,我也不会想象你的话。
随后,那个长相帅气,而内心并非光明的田庞新田主任,也背着手、直着腰,板着脸走上前去。他也把黑板一拍,学着王浩的样子说:“请允许我再啰嗦几句,说说我对这行业的看法。其实我在下面的时候,也产生过一些动摇。因为行业的负面太大、压力太大,我甚至想过放弃。不过,我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该得到的还是得到了。我很庆幸自己拿出了勇气,没有选择放弃。大家也就刚来几天、几个月,最久的也就半年的样子,偶尔闹闹情绪也是极为正常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一直消极下去。如果你们因为一些小小的挫折,就放弃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那真的就是个糊涂蛋!
“我们应该相信,这个行业是经过最理智的分析、周密而高深的运算,按照极其规范的模式,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的。不是我跟你们吹,短短的一年时间里面,仅仅在我们龙山那块小地方,成功人也超过了2000个,老总不下100人。可能,你们会觉得我口说无凭。我不跟你们争辩。等你们上去之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你们就会明白的。”
……
田庞新也叽里呱啦地讲了半个小时。虽然他没有王浩的那种“气魄”,但吹牛的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其实我一直觉得,田庞新是个不错的青年,不仅长得阳光、帅气,性情也十分的温和。只可惜,他在传销里面陷得太深,失去了自我,实在是令人惋惜。
接着,谌竣发谌主任也挺着大肚皮,走上了讲台。他没有那么大的“怒气”,只是表情稍微有些严肃。他朝着台下望了望,便用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良好的心态,唯有坚持不懈的努力,才可以取得一番成绩。对于那些负面性的东西,像互联网、报刊、杂志上面的信息,以及别人”消极“的话语,我们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大家级别的提高,这些负面性的东西会不攻自破的。
“在座的都是老朋友了。哪些东西可信,哪些东西不可信,大家心中应该有个底。只要我们找准自己的位置,确定好了自己的方向,谁又会动摇我们的决心呢?王主任先前也讲过,说这个行业最可怕的是消极。真的就是这样!消极可怕到什么程度呢?说得轻松点,它会让你的情绪混乱,让你停滞不前;说得严重一点,它会让你散失斗志,直接把你从这个行业踢出去。到时候,你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
“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坚定了自己信念,又有什么可以让我们消极的呢?我开过几十年的车,月工资随随便便也能拿个万儿八千,按理说我也不是缺钱的人,可我为什么还在这里辛苦地付出呢?为什么还跟着大家一起睡地铺、吃大锅饭,过着拮据的生活呢?因为我看准了这个行业,相信自己能够做好这个行业,所以一切困难便不在话下了。”
……
“我最后再问大家一句,你们有没有信心?(齐声:有)大声点,到底有没有信心(齐声:有)?既然大家都这么有信心,那么我相信,只要我们行动起来,加上我们的坚持,加上我们的努力,加上我们的永不放弃,总经理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掌声]
谌竣发同样吹嘘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便离开课堂。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我记得刚刚开课的时候,手机振动了好几下。我打开信箱一看,发现是晓莲发过来的。她说她已经坐火车离开了,叫我好好保重。
当我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鼻子里突然一阵酸楚,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这是我无比伤感的一个瞬间。各种记忆,各种梦想,各种誓言,都随着她的离开,永远地消失掉了,悄无声息。泪水成了我最终的祭奠。
我也好想离开这里,却又不想这么轻易地离开。因为我还有朋友在这里。接下来,我得想个办法,把谭滔带去车站买票。只有在他离开之后,我才可以自己行动
去为老同学买车票
听完课,我本想追上陈景问,询问他接下来的计划,没想到蒋延军老跟在我后面。我跑他也跑,我停他也停,我根本都没机会跟陈景问搭上话。其实我很清楚蒋兄的心情,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甚至有种依赖的成分在里面。只可惜这位朋友的觉悟性太低。我本想再“消极”一下他,却又担心情况有变,妨碍我自己的行动与计划,于是就放弃了。
我们回到寝室,已经差不多三点半了。我在寝室里待了半晌,也纳闷着没有见到陈景问回来。我估计他已经开始行动了。至于谭滔,居然还一个人躺在榻榻米上呼呼大睡,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眼看时间有些紧迫,我便把谭滔叫醒,问道:“你决定要走了吗?”
谭滔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答道:“是的。我想先坐火车到汉口,去姑姑家待上一段时间。现在回去太没面子了。”
蒋延军是个很热心的人。他听说谭滔快要离开,马上就拨打起了114,帮忙查询了一番。经过查询得知,今天伴晚23:26还有一班开往汉口的火车。为了防止余票被售完,我决定带着谭滔提前去火车站买票。
我知道谭滔身上没车费了。趁蒋延军出门的时候,我悄悄地对谭滔说:“真的不好意思,这几天没让你过得开心。等会儿我就带着你去买车票,好不?车费由我报销。”
谭滔点了点头,接着又烂泥似地倒了下去,很快便睡得死气沉沉。我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他不就是因为拿不到上线款而心里失落吗?可他哪里知道,这行业根本就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美好!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也小睡了一会儿,然后便叫醒谭滔去买车票。蒋延军决定跟我们同去。
可是,我们刚刚走出大厅,肖魔头就骑着破烂车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我们说:“房子今天到期了。请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赶快离开这里。谢祖庆,你带着谭滔调往王林宗寝室。蒋延军,你去谌竣发寝室……”
“我想带着谭滔去买车票,等会儿再来收拾东西,行么?”
“急什么,火车站又不会关门。你们先把东西给搬过去!”
其实买票的事情,早点迟点都无所谓,毕竟现在还不是春运期,火车票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卖完了。肖魔头估计是狗急跳墙,知道这窝点藏不住了,所以才假称房子到期。等把咱们给打发走了之后,他自己才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谭滔可就有些疑惑了,他边收拾着行李,边振振有词:“房子到期也用不着这么急吧?像是在逃命似的!”
我没有理会谭滔。等收拾好了行李,我们三个便一起离开了肖魔头寝室。
我们刚一出门,谭滔又皱着眉头对我说:“我怎么觉得肖老师今天怪怪的,非要选在这个时候退房?”
因为蒋延军在旁边,我还是没有回答他,心说:岂止如此,这里面的问题还多得很啦!不仅你不明白,连我都还有些疑惑不解。朋友,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其实这个就是邪恶的传销。我们是不幸的,同时也是非常幸运的,因为你我都将离开这里。所以,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将重获自由。离开吧!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为了给谭滔买火车票,我又跑到农行取了点儿钱。
谭滔毕竟是玩性大,边走边对我说:“说句心里话,我还真不想就这么回去,都到北京附近了,居然又要打倒回府。要不,咱们买票去北京吧!看看北京的阅兵式。然后再决定回家,好不好?”
“开玩笑。你以为去北京就可以看到阅兵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北京每年的国庆都封得好严的,像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普通老百姓,根本都进不了现场的。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多的资本去北京消费啊!我知道,你来到这个地方,也受到了蛮多的委屈。我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等哪天有机会了,我们再一起去北京吧!”
谭滔听后一笑,便对说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唉,两个星期就这么吵过去了,我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等我离开之后,我就帮着你寻找市场;如果你缺钱用,我也可以借一点给你。只希望你以后发达了还能记得我。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就这么与你道别。”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趁着蒋延军与咱俩有段距离,我便悄悄地暗示他说:“你就不用跟我道歉了。很多事情都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总之,你现在必须选择离开,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我会经常打电话跟你联系的。”
“不会吧!难道……”谭滔有些惊讶,然后又带着置疑的语气,说道,“说真的,我脑子里还是一团云雾,一直都没怎么弄明白。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先别管这么多,离开是绝对没有错的。等你离开之后,我会打电话给你,把你不理解的东西,慢慢地给你讲清楚、说明白。但是,你现在必须保持着冷静,不要讲太多的话,尽量不要说话。你的疑惑很快就能得到解答的。”
“可是,我现在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