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眼巴巴看着自个儿,陈斯远将其扯到一旁低声道:“为今之计,此事理应落在梅兄身上才对。”
“怎么说?”
“薛小妹才多大?便是再有主意,明面上也不好不听其母亲、兄长的话儿。
反倒是梅兄乃男子汉、大丈夫,不若早日与梅翰林坦陈私情。”
梅冲先是跃跃欲试一番,旋即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连道:“不成不成,此事若揭破,只怕父亲便要打死我。”
陈斯远教唆道:“不过一顿皮肉之苦,换得有情人终成眷侣……孰轻孰重,梅兄自个儿拿主意。”
“这……”
梅冲低头咬牙半晌没说话儿。
陈斯远不好再多劝,拍了拍梅冲肩头,干脆扭身而去。
待进得马车里,陈斯远顿时腻烦起来。
暗道,这叫什么事儿?梅冲、薛宝琴都不想结亲,偏那梅翰林食古不化。
回思原文里,好似宝琴到底嫁进了梅家?这般想来,梅冲这等优柔寡断的性儿,到底是屈服了。
不拘是冲着宝琴求肯,还是薛姨妈嘱托,这婚事总要搅黄了才好。
可又该如何搅合呢?
思来想去,一则落在宝琴自个儿身上,二则……只怕就要落在那邻家女郎身上了。
想到此节,陈斯远紧忙吩咐停车。
挑开帘栊吩咐小厮庆愈去扫听梅家左邻右舍住的都是什么人。
过得小半个时辰,庆愈回转,回话儿道:“回大爷,梅家左边乃是大理寺少丞单大人家,右边儿是工部许主事家。”
顿了顿,不待陈斯远发话,庆愈便道:“小的扫听过了,单家有女年方二八,如今还不曾定下亲事。”
那便是单家姑娘了。
陈斯远问道:“可知那单家小姐是什么性情?”
庆愈讪笑道:“这……这等事儿小的又如何打听得出来?”
陈斯远一琢磨也是,莫说是庆愈,只怕自个儿也不好随便打听。
万一要是被单家会错了意……说不得还会招惹麻烦呢。
当下也不急着回清堂茅舍,径直吩咐车夫调转方向,往那薛家老宅而去。
小半个时辰到得薛家老宅,自有小厮庆愈上前叩门。
陈斯远下得车来,方才行至门前,便有薛蟠大笑着狂奔而至。
不待陈斯远反应,这厮便扯了陈斯远的手一通乱摇,说道:“远兄弟来得巧,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说罢扯了陈斯远往里便走。
陈斯远再是习练桩功,又怎比得上薛蟠一身蛮力?当下被扯得踉跄几步,赶忙道:“文龙兄且慢,这吃酒的事儿不急,我此番登门另有要事要与姨太太说。”
薛蟠却不管旁的,头也不回道:“先吃酒,吃罢了再说也不迟。”
陈斯远哭笑不得,道:“文龙兄那兄弟不是来了吗?怎地……”
话没说完便被薛蟠打断,道:“快别提他,两杯下肚立时钻了桌子底下,真真儿是败兴!”
陈斯远琢磨过味儿来了,薛蟠只怕是被薛姨妈关得快要疯了。
想想也是,二十来岁的人,每日家被关在家里造小人,偏生还一直造不出来。
薛蟠又是散漫惯了的,哪里耐得住性子一直宅在家里?
能憋闷到今日,也是薛蟠这人孝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