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遮了脸面的碧痕又紧忙落了门栓,说道:“那卢员外果然是吃不得亏的,方才便有一伙子泼皮来扰,韩嬷嬷便吩咐我关了山门。”
顿了顿,又道:“那些泼皮撂下话儿了,后儿个不走,便要给咱们好瞧。”
清梵蹙眉不已,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若借了些银子,总能支应一阵。”
顿了顿,眼见庵堂四下一片死寂,她便蹙眉道:“可是又有人走了?”
碧痕道:“连智能儿也走了。”
除去几个卷了银钱的贼尼姑,余下智能儿等几个本分老实的,自觉留不下,便干脆各寻生路去了。
碧痕闻言反倒暗自松了口气,心道亏得是走了,不然多了好几张嘴,姑娘又是个挑剔的,只怕这五十两银子也支应不了多久。
当下别过碧痕,清梵快步往跨院寻来。
到得房门前,但听得摔杯盏之声,随即便有妙玉恼道:“这等腌臜物岂是给人吃的?丢出去!”
房门一开,便见韩嬷嬷蹙眉行出来。
瞥见回转的清梵,韩嬷嬷立时扯了其手儿道:“如何?邢姑娘怎么说的?”
清梵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荷包来,露出了内中的银钱。
韩嬷嬷顿时舒了口气,低声道:“阿弥陀佛,亏得邢姑娘心肠好,不然咱们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顿了顿,又道:“先拿二两银子来,姑娘一日不曾吃用东西了,总要买一些可口的才行。”
第三百章风摧兰蕙
清梵略略蹙眉,却还是给了银子。
韩嬷嬷自去外头采买饭食,清梵则进了内中。
便见地上碎了个瓷碗,又有高粱米洒得到处都是。
另一个嬷嬷正弯腰拾掇着,清梵便进了卧房里。
这几日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妙玉气急攻心,昨儿个便病了,如今只病恹恹歪在床榻上出神。
眼见清梵闷头到得身前,妙玉立时教训道:“你去了哪里?树倒猢狲散,你既寻了旁的前程,又何必回来?”
清梵委屈不已,又不敢说寻邢岫烟借钱之事,只道:“姑娘冤枉死我了,我……我是将先前姑娘赏的玉镯当了,兑了几十两银子回来。”
妙玉一怔,又眼看清梵将荷包翻出来,这才略略舒展眉头。
说道:“不想我如今落魄,还要你来接济了……也罢,这银子先用着,待我病好了再还你。”
清梵低声应下。
随即便听妙玉腹鸣不止,抬眼瞧过去,妙玉立时红了脸儿,却忍不住盯着清梵手中的荷包观量。
清梵赶忙道:“姑娘且忍一忍,方才韩嬷嬷得了银钱,这会子已经去给姑娘采买吃食去了。”
妙玉淡淡应了一声儿,又躺下来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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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斯远哭笑不得打梅翰林家中出来,眼看满脸无奈的梅冲,陈斯远拱手作别,道:“梅兄,这个……”
梅冲长叹一声儿,回头瞧了瞧,眼见别无旁人,紧忙说道:“枢良兄,实不相瞒,我早已与邻家女郎……彼此爱慕。
这婚约之事,还请枢良兄转圜一二。”
陈斯远道:“我方才便说了,薛小妹也不想早早成亲,奈何令尊实在是——”
那梅翰林简直就是食古不化!
方才那会子任凭陈斯远如何分说,梅翰林就是不听。
只认定了当日允诺,甚至打算来年便催着梅冲与薛宝琴成亲。
那梅冲蹙眉道:“我爹爹读书读愚了,万不可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