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尸体个子极高,极瘦,浑身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袍,一头的散发,背对着我们无声无息的。
见此一幕,我不觉背后汗毛竖了一下,身后,贺二娘双手不禁抓着我的胳膊,将脑袋藏在我的背后。
这就是诈尸么?我看的眼睛都直了,此时大气也不敢喘。
那尸体在棺材里木头般的站了一会儿,忽然从棺材里跳了下来,像是一根钉子扎在地上,将地面扎出一圈裂纹来,却又一动不动了。
人死后身体变僵,手脚掰也掰不动,但这个尸体僵硬非常,竟然比地板还要硬。
此时,屋外月影朦胧,惨淡的月光从门外照进来,在地上拉了一道光亮,正照在这尸体上。
迎着月光,这尸体像一根木桩一样站着,浑身的苍白,悄无声息的,风一吹过,尸体身上的大袍扬了一下。
这一幕简直是无声胜有声,我小心翼翼的喘着气。倒也奇怪,在西域见识过如此多鬼仔恶虫,我自认这世上已没什么东西能吓到我,可偏偏此时这尸体越是如此毫无生气,我心里反而越是不安,生怕他下一刻转过身来。
虽然我不怕他转身。
这尸体在屋里站了片刻,忽然一跺脚,整个人又像是弹簧一样,直直朝屋顶射去,“轰”一声响,将房顶冲了个黑窟窿,不见了人影。
我松了口气,伸长了脖子朝屋顶看,却看了个满天星辰,忙跃到外面再看,哪里还有半个尸体的影子?
回到屋里,我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死人如何还能动,莫鬼医和羊址兴他们则如释重负,却满头大汗,我道:“莫前辈,刚刚那尸体就是诈尸了么?”
莫鬼医擦着额前汗水,道:“是诈尸了,这会儿许是找他的仇人报仇去了。”
我怔了怔,道:“人死了还能去报仇?”
莫鬼医点头道:“人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未了的怨气,一个人死前若有极大的怨气,也就极可能诈尸了。也就是这股怨气作祟,控制了身体去报仇。”
羊址兴这时道:“这算木讷轻微的诈尸了,早年我见过厉害的,堪比鬼仔,诈尸起来到处杀人。”
“那不就是鬼仔么?”我皱了皱眉头,道:“既如此,那我们刚才就该拦住他。”
莫鬼医忙道:“顾小友,万不可拦他,他诈尸不过一时半刻,走不了多久便又是一具死尸,说不定现在已躺在哪个草丛了。一旦拦了他,他的怨念便缠住你了,那更要命。我知你不信鬼神,但我们巫师都信这个,而且巫经里也多提到诈尸。”
他又说起巫经,我不禁一阵头疼,道:“你们巫师连鬼仔都能炼制出来,怎还怕一具尸体!”
莫鬼医苦笑道:“那不一样。”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那棺材里猛地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这一声尖叫在这个漆黑的屋里简直渗人,莫鬼医他们惊呼一声,我后背冷不丁的一颤,马上,脑里莫名一股怒气升起,将背后的大黑刀拔了出来,大叫道:“莫前辈,这次诈尸交给我了!”
不等莫鬼医说话,我已扬着大黑刀跳了过去,心道管你什么诈尸不诈尸,一刀下去,就算你是铁打的也得躺好了。
哪知,我刚跳过去,那棺材里竟爬出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来,见我跳过来忽然“哇”的一声叫出声来,哭道:“别杀我,我身子给你就是了。”
此时我已跳在棺材上空,那女子模样被我尽收眼底,却哪里是个死人?分明是个妙龄女子。我吃了一惊,手中刀身一斜,借着大黑刀向一侧劈出之势,强行借势扭转身体,。
我虽然强行止住身体,但大刀劈落所带的劲风刮在那女子身上,将她的长发吹起,大刀所携刀气去势不减反增,横着劈在门框上,“轰”一声响,将前门连同门框砖墙一下破开,硬生生破开了一个两丈方圆的大洞。
刀气肆虐,一时间前门出土石崩塌,尘烟滚滚,木屑石子炸在半空。
我稳稳的落在棺材一头,重刀指着棺内女子,喝道:“你是人是鬼!”
那女子闭眼惊呼一声,马上又睁开眼来瞧了瞧我,登时又哭道:“我是人,不是鬼!”
她头发被气劲吹开,我也瞧个清楚,长的竟清秀美貌。此时,莫鬼医和羊址兴他们也小跑了过来,莫鬼医歪着脑袋朝那女子瞧了瞧,忽然道:“呀,还真是个活人!”
羊址兴也瞪圆了右眼,道:“你这女娃娃,怎么躲在这里?”
那女子被莫鬼医和羊址兴这般瞧着,只怕被他二人样貌吓到,一脸的惊恐,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蜷缩在棺材内。
贺二娘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那女子身上,道:“你别怕,我们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