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青麟抬起头,震惊地看向袁知府和燕回时,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二月末,水稻秧苗已长成这般模样?这完全悖逆农时!
你们这是拔苗助长不成?!”
袁知府此刻脸上已没了之前的惶恐,他连忙解释道:“大人息怒!
此非拔苗助长,此乃新昌县主沈嘉岁力主推行的‘三季稻’试验田!”
“三季稻?”
郝青麟眉头拧得更紧,这个词对他而言极其陌生。
“正是!”
袁知府用力点头,“县主说,咱们这儿气候其实不算太冷,只是以往大家习惯了只种一季,白白浪费了时间和地力。
去年,县主就在她自己庄子上和几户愿意尝试的农家,小范围试种了‘双季稻’。
第一季三月中下种,六月末七月头就能收!
收完立刻抢种第二季,到十月末十一月初再收一次!
结果您猜怎么着?两季加起来,亩产比往年单季足足多了五成还不止!”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今年开春,县主胆子更大了!
她选了些精壮劳力,又挑了些早熟的稻种,在二月初,地刚化冻没多久,就顶着寒气,用她琢磨出来的法子育苗下种!
您看,这不就成了?这就是‘早稻’!
等到五月中,这早稻就能收割。
收割完立刻种‘中稻’,中稻九月收!
收完再抢种‘晚稻’,十一二月收!
若是真能成,大人!
那咱们颍州,一年能收三茬粮食!
这亩产得翻多少番?这得养活多少人?到时候,颍州就不是穷山恶水了,这得是咱们西晋的粮仓。
粮税第一州指日可待啊!”
三季稻!
粮仓!
粮税第一州!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郝青麟耳边炸响。
他出身显贵,久居庙堂,深知粮食对于国家意味着什么!
若真如袁知府所言……这沈嘉岁哪里是在种田?她是在点石成金!
是在为颍州,甚至为整个西晋朝,再造乾坤!
郝青麟站起身,环顾四周。
远处村落炊烟袅袅,鸡
犬相闻。
一派宁静祥和,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真的是临近战火前线,刚刚涌入了数十万流民的颍州?这分明是太平盛世下才该有的富庶乡村图景!
甚至比京城周边许多地方看起来都要富足安宁!
强烈的反差感冲击着郝青麟的认知。
一路行来,靠近永州边境的紧张肃杀,其他州县流民带来的混乱无序,与新昌县这里的景象相比,简直如同两个世界!
车驾再次启程,郝青麟沉默地坐在车内,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对那个未曾谋面的新昌县主沈嘉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好奇与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