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的被这壮丽的景色震慑得仁立着,一动也不动;有的向着夕阳高举双手,
发出胸襟深处的赞美和欢呼。几个外国人和摄影爱好者,正紧张地用电影摄影机和
照相机拍下这绚丽的景色。在人群的最边缘,长老宽大的衣袖在晚风中拂动着,上
尉则作着种种手势,他们谈得十分投机。
我和南珊并肩站在天街中央,静静注视着月观峰和夕阳。从那边,各种语言的
赞美和感叹不断传来。
“着火了……宇宙在燃烧……”
“阿波罗!伟大的火神……”
“先知普罗米修斯就是从那里面盗取天火的吗?……”
“那不是火,是可怕的核能……”
“……”
到处感叹不已,到处赞口不绝。上尉挽住长老,胳膊在金色的天空中划了一个
很大的弧形,说了句什么。长老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远远传来上尉咯咯的快活笑
声。
这时,凝固的波涛在天边处突然断裂开来,就象一张猛兽的嘴,开始把血红的
太阳吞噬下去。那西垂的夕阳似乎知道自己必然还会回来。所以并不留连末路,并
不顾盼人间。它毫不理会那些渺小人类对它的赞美和欢呼,懒洋洋地躺在金色的波
涛上,从容不迫地沉入那狰狞的兽吻。与此同时,它仰着半张通红的脸,傲慢地向
天空投射出最后的光辉。云海开始飞快地变暗下去。
一个穿着紧身皮上衣,扎着宽大腰带的外国女子,在凋残的落曰面前好象感到
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她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紧张地注视着太阳的沉落。当太阳肖零
残破,已经化为几痕血色的时候,她突然抓住烫卷的长发。紧紧地捂住脸,竟唔唔
地痛哭起来。
谁也没有理会她的多愁善感,人们继续向着太阳发出快活的欢叫。
终于,云涛合拢了阴暗的嘴,太阳完全沉没了。
当最后一线晚霞在天际消失的时候,我听到南珊在我身边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
息!
“它还会重新升起来的。”我说。
“不,它正在升起来。”
“你是说在他们的国度吗?”
她看着散布在月观峰上的那些外国人:“是的。”
“但是在那里它很快也会下沉。”
“那时,它就会在我们这里升起来。”
“我相信。”我肯定地看着她。
“我也相信,”南珊仰起脸。我们对视着,交换着会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