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父亲已经回国了。”
“啊,他在国外的三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想到在碾庄突围的苏子明还在,
我感到一阵由衷的高兴。
“他跟着李弥逃到缅甸不久,就脱离了军队,重新搞他的电讯专业,他的专业
是由于抗战爆发而中断的。不久,他便与我母亲一道由香港迁居法国。在布勒斯牡
一家电讯公司任职。一九五七年,他在曰内瓦见到了国内的老同学,才和我爷爷姥
姥联系上。后来为了让琛琛能在国内受教育,又在五九年通过华沙将他送回了国内。
从一九七一年开始,他一直申请回国探亲,由于我们一家缺乏政治影响而始终未能
如愿。直至一九七七年,由于侨务政策的变化,他才终于在前年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你的母亲呢?她没有回国么?”
“她没有能够回来。我的爷爷姥姥亡故后,她非常痛苦。就在那年春天,她以
五十五岁的高龄驾车外出,在巴黎郊区死于车祸。从她生我到她去世,除了一些照
片和袖珍电影的片断外,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她。”
她在讲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是冷静的,语调是平淡的。但是在那平静的话语中,
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颗痛楚的心。
“那么南琛呢?他现在很好吧?”
南珊沉思的脸上这时才浮现出一丝亲切的微笑。她迅速地看了我一眼,说:
“他在北京的电厂里当工人,生活得很美满。去年秋天,中秋月圆的时候,他和一
个姑娘在相爱了四年以后结婚了。”
“真好……”
我们一同看着远方苍茫的云海,都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从月观峰的山坡上远远传来一片欢呼声。我和南珊一同向那边望去,只
见火红的夕阳正悬挂在万里云海上,开始向天空投射出无比绚烂的光辉。青色、红
色、金色、紫色的万丈光芒,象一面巨大无比的轻纱薄幔,在整个西部天空舒展开
来,把半个天穹都铺满了。无边无际的云海,在这美丽天光的辉映下,全部染上了
层层深浅不同的玫瑰色,引起了人们的赞叹和惊呼。奇观开始了。
我们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那火红的光轮在下沉,下沉,沉向波涛汹涌的云海之中。
我从来没有见过落曰象今天这样巨大,浑圆,清晰。它平稳地,缓慢地,然而却是
雷霆万钧地在西方碧青色的天边旋转着,把它伟大的身躯懒洋洋地躺倒下去,沉向
宇宙的另一边,这光轮在进入云涛之前,骄傲地放射出它的全部光辉,把整个天空
映得光彩夺目,使云海与岱顶全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此刻,整个月观峰在这枯目光辉的强烈迸射中已成为一个漆黑的轮廊。峰面上
的望亭和山坡上的游人全部成了镶上金边的剪影。人们就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天幕上,
向着夕阳的光辉做出各种各样的仪态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