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不,我就认为这很好!”当我明白这个女孩子实际上很老实的时候,
天晓得我怎么突然想到和她开开玩笑。
“好?”她果然睁大了眼睛,一骂人还好吗?”
“究竟又坏在哪里呢?”我反问。
“野蛮。”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野蛮?你可不知道这点儿野蛮对于一个男孩子多么重要。谁的性格中要是没
有几分野蛮,他就是一个软蛋,就别想在大家中间立足。”
“我不信。我不信在你们中间没有友谊,只有强权。”
“强权?好大的字眼儿!如果得不到朋友的钦佩还能有什么友谊?不,我说的
野蛮是一种强有力的性格,并不见得就是对别人的冒犯。就说骂人吧,它有时连自
卫都不是,因为根本没有对象。常常有这种事: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声‘他妈的’
就下了决心;遇到挫折,一声‘滚他娘的’就把烦恼忘得一干二净;就是吃了天大
的亏,拍案而起的一声‘混蛋’。也比唉声叹气强得多!”
“哟!”她几乎大笑起来。“骂人还有这么多优越性?可即使在这些事情上,
文明点不是更好一些吗?”
“这又怎么分得开呢?文明和野蛮就象人和影子一样他不开。《奥德赛》和
《伊里亚特》你看过吧?”我说的是当时绝少见到的书,但她点了点头,“全部荷
马史诗,都是关于那场远征特洛伊城的战争的。也就是说,在一场最残酷的古代战
争中,产生了一部最美丽的古代神话。它们能分开吗?希腊神话是文明的故事还是
野蛮的故事?”
她的眼睛一亮。显然被一种意想不到的思想触动了。不禁直瞪瞪地望着我。
“阿伽门农为了当统帅而将女儿送上了祭坛,希腊人为了夺回一个海伦而将整
个特洛伊城夷为平地。连整个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都卷入了人间的这场阴谋与厮杀。
可是人们感到了什么。怕不是愤怒和不平吧?你自以为信奉文明,可你自己又怎么
样呢?奥德赛在地中海里飘拍了十一年才回到故乡,你不是也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
那些数也数不清的苦难吗?那你的文明又在哪儿呢?”
她被弄迷惑了:“……真是。那些故事说起来也够凶残的了,可是却感动了人
们三千年。我们到底是喜欢它的一些什么呢?人真奇怪:他们常常反对和遣责战争,
诅咒它弄死了那样多无辜的人。却又特别爱去描写和颂扬那些将军们惊心动魄的事
业……人真是太矛盾了。”
我得意地笑起来:“矛盾?矛和盾永远是两件配套的武器,文明和野蛮也永远
分不开。什么东西使人类进入了文明?铁。恩格斯说过,冶铁术的发明使人类脱离
野蛮状态而进入文明时代。但铁最初却是用来制造武器的。而且直到今天。钢铁也
仍然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那么你来说吧,铁究竟是文明的天使呢?还是战争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