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甩不掉。从林如意失踪那天起,这辆车就出现了。有时停在楼下,有时跟在身后,有时就远远地停在街角。不靠近,不打扰,只是提醒你:我在看着。
白家别墅的冬至宴在晚上八点开始。
长条餐桌铺着浆洗得笔挺的亚麻桌布,银质烛台反射着暖黄的光。除了白振华和白明,还有两位客人——市发改委的副主任,省文化厅的处长。都是实权人物,也都是白家多年的“朋友”。
“白老,这雪下得应景。”文化厅的处长举杯,“瑞雪兆丰年,明年边江的文化产业,还得仰仗您和白总。”
白振华笑了笑,没接话,只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酒是法国勃艮第的特级酒,一瓶能顶普通公务员半年工资。
“王主任,”白明转向发改委那位,“新区那三百亩地,规划调整的报告,下周能批下来吧?”
“流程走到我这里了。”王主任夹了一筷子清蒸东星斑,“不过白总,最近风声紧,指导组还在,是不是缓一缓?”
“正因为指导组在,才要快。”白明说得很平静,“所有人都盯着王川的案子,没人会注意一块地的规划调整。等他们反应过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王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宴会进行到九点半,客人起身告辞。白明送到门口,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黑色的奥迪亮着尾灯驶出庭院,很快消失在雪幕中。
白明站在廊檐下,点了支烟。郑彭从阴影里走出来,肩上落着雪。
“白总,李可俊那边,盯紧了。”
“他有什么动静?”
“没有。”郑彭摇头,“每天就是排练、回出租屋、偶尔去江边走走。手机通讯很干净,社交账号也没发什么特别的内容。”
“太干净了反而可疑。”白明吐出一口烟,“他手里肯定有东西。林如意那么精明的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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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
“不用。”白明打断他,“让他唱。音乐节上,几千人听着,媒体拍着,他能做什么?”他弹了弹烟灰,“如果他识相,就留在谜兔好好当艺人。如果不识相——”
他没说完,但郑彭懂了。
雪越下越大。白明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雪花一片片落在他脸上,冰凉。
“冬至了。”他说,“一年中最长的夜。”
李可俊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接近午夜。
他没开灯,就在黑暗里坐着,手里握着奚非的兔子石头。石头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了,圆润的棱角抵着掌心,像一种无言的安慰。
窗外,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那里,排气管冒着白烟,在雪夜里格外明显。车里的人大概也在看着他,透过望远镜,透过夜视仪,透过某种他不知道的科技。
李可俊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奚非总跟在他身后,叫他“可俊哥”。想起她送奶茶来害羞的样子。想起她最后那封信,字迹颤抖,却字字用力: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把他们都送进地狱。”
他答应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做。
音乐节还有三天。三天后,他将站在几千人面前,唱一首也许谁都听不懂的歌。白明会坐在第一排鼓掌,媒体会拍下他“感动落泪”的样子,然后一切照旧。
这就是他能做的全部吗?
李可俊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些歌必须唱,有些话必须说。哪怕没人听懂,哪怕很快被遗忘。
手机震了一下。是苏怡的消息:
“我下班了。雪大,路上小心。”
李可俊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