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寒手中的铁铲在掌心旋转半圈。
他既未躲避左边砍来的刀,也未闪避右边刺来的剑,反而迎着中间影蛇卫的锁链,向前迈出了半步。
那瘦高个儿的锁链擦过陆寒的耳尖,带起几缕发丝。
左边影蛇卫的刀刃劈在陆寒肩头,痛得他牙根发酸,但这也让他看清了对方手腕上绷紧的筋脉,就像打铁时烧红的铁丝一样。
“当!”一声巨响。
陆寒横向挥动铁铲,铲面准确无误地击中左边影蛇卫的手腕。那人痛呼一声,手中的短刃哐当落地。
右边影蛇卫的刀尖划过陆寒的大腿,将他的粗布裤子划开一道口子。
陆寒反手用铲柄直击那人的面门,随即听到鼻梁骨碎裂的轻微声响。
这时,青鳞的短刃也终于抵达。淬有剧毒的刃尖擦过陆寒的后颈,割破了一层油皮,痛得如同火烧。
陆寒急忙转身,将铁铲竖起挡在身前。青鳞的刀砍在铲面上,“当”的一声,溅起几点火星。这些火星与昨夜打铁时溅在剑鞘上的火星如出一辙,声音清脆悦耳。
“你……你不是凡人!”
青鳞后退半步,额角的汗珠滴落在蛇形玉佩上。
他看到陆寒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不是普通铁匠木讷的眼神,而是剑鸣时的锐利,是炉火燃烧至极时的炽烈。
陆寒,却一言不发。
他感觉到被破布包裹的剑鞘在震动,一下接一下,甚至撞击着他的腰部。
青鳞的刀再次刺来,这次他清晰地看到了刀的攻势,与三年前追杀他的人出刀的方式如出一辙,连手腕翻转的弧度都仿佛刻在骨头上,丝毫不差。
他手中的铁铲似乎变得沉重了。
他想起了老孙头茶棚里的剑穗,想起了李婶取剪刀时他手的颤抖,以及掌心老茧下的青色纹路。
原来,那些都不是错误,而是剑在教导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就像用最钝的铁磨砺剑锋一样。
青鳞的刀尖离他的心口仅剩三寸。
陆寒的手臂向上一抬,铁铲的角度恰到好处,铲面斜斜地迎向刀锋。
在金属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中,他听到了断剑在剑鞘中发出的长吟,仿佛一个沉睡了千年的灵魂终于苏醒。青鳞手中的刀“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陆寒迅速将铁铲压在青鳞的喉结上,铁铲木柄上的云雷纹让青鳞感到剧痛,就像被尖锐之物狠狠刺中一般。
再看那边,三名影蛇卫都倒在地上呻吟,锁链缠绕在老槐树上,短刃插入门框,带倒刺的刀尖上血滴答滴答地落下。
青鳞的声音变得嘶哑,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陆寒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腰间那块破布。他能感觉到剑鞘里的热度,那温度比炉火最旺时还要炙热。
这时,风从破损的门缝中呼啸而入,一下将破布一角掀起,露出了半截墨绿的剑穗。剑穗与老孙头腰间的剑穗竟是一模一样。
陆寒手中的铁铲变得滚烫。他突然明白了,昨夜火星撞击剑鞘时发出的嗡嗡声的含义。
原来,不是剑要苏醒,而是他终于懂得如何运用手中的武器。这武器并非剑,而是他自己。
青鳞偷偷地伸手向靴筒摸去,靴筒里藏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陆寒的手指在铁铲柄上握得更紧了。这把铁铲是他花费七七四十九天打造出来的。
铲面经过三次淬火,木柄上的纹路是他一刀一刀精心雕刻的,共计十八道。此刻握在手中,感觉比任何剑都要得心应手。
就在这时,窗外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正好照在铁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