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如同炉灰。
三年前在万剑崖被追杀时,他也是这样感知到危险的。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后颈那层薄茧下的青筋,此刻正沿着血管向指尖蔓延,痒得发疼。
断剑仍躺在铁砧上,剑鞘上墨绿色的残穗,被他用破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他弯腰从木柜中取出一把普通的铁铲,木柄已被磨得发亮,这是为李婶家打造农具时随手削制的。
他的指尖在铲面上滑过,能感受到自己刻的云雷纹,这云雷纹与断剑上的纹路相同,只是浅得如同一道微小的疤痕。
此时,门外突然变得寂静。
陆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这节奏与昨夜火星撞击剑鞘时完全一致。
他背对着门站立,风中夹杂着煤烟,将他的影子搅得模糊不清,宛如一团乱麻,唯有铁铲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把门踹开。”
青鳞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那声音冷酷如被毒药浸泡的冰锥。
陆寒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步伐:走三步便到门槛,再走两步便到他背后,还剩一步……
“轰!”
那扇木门连同满是锈迹的门轴一同砸落地上,溅起的铁屑令人难以睁眼。
青鳞率先跨过门槛,靴底从地上的铁渣上碾过,他腰间的蛇形玉佩幽幽地发出绿光。
在他身后,三个影蛇卫弓着身子,短刃出鞘的轻微声响汇聚在一起,宛如蛇信在石板上轻舔。
“阿铁兄弟。”
青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嘴角的疤痕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教主说了,你这副身躯是上好的材料,能承载千年的怨气。”
他边说边伸手摸向腰间的淬毒短刃。
“现在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些折磨——”
“如果我不随你们同行呢?”
陆寒转过身来,手中的铁铲低垂,木柄恰好压在他大腿根部那块因长期劳作而生出的薄茧上。
他注意到青鳞的瞳孔瞬间紧缩。
三年前在万剑崖的情景再次浮现,那时,这双眼睛也是这般反应,当时他怀中还紧抱着断剑的残片,鲜血从指缝间滴落,溅在崖边。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青鳞身后的影蛇卫开始行动。
左边的影蛇卫挥刀砍向陆寒的左肩,右边的则矮身刺向他的下盘,而中间那位瘦高个儿,手持带倒刺的锁链,显然是打算锁住陆寒的手腕。
这三人的动作协调一致,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练习的默契配合。
不过,他们似乎有意活捉陆寒,因此都刻意避开了致命的咽喉和心口部位。
陆寒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锈味,这并非是新近的气味,而是三年前的记忆。
那时,他被人砍断了三根肋骨,怀中的断剑如同一块炽热的炭火,剑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轰鸣:“用你手中的铁铲,这不仅是工具,这是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