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要揭开这个神秘“厂子”的面纱了吗?
在谢堂的带领下,于真真第一次踏进了那道戒备森严的、她曾在远处窥探过无数次的大门。
门口站岗的壮汉看到谢堂点了点头,目光在于真真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离开但并没有阻拦。
迈入大门的一瞬间,于真真愣住了。
厂子里的景色和她脑补中的任何阴暗、诡秘、甚至血腥的场景都完全不同,简直是两个世界。
映入眼帘的,根本不是想象中机器轰鸣、管道林立的工厂景象。这里没有高耸的烟囱,没有刺鼻的气味,没有忙碌的流水线。
这……这哪里是工厂?
这分明就是一个规划得极好、设施齐全、环境优美的小型社区,或者说,一个浓缩版的、理想的乌托邦村落。
脚下是一条干净平整的柏油小路,两旁是精心修剪的绿化带和郁郁葱葱的树木,顺着小路往里走,她看到了设施齐全的小公园,里面有凉亭、健身器材,还有几个老人正在慢悠悠地打着太极;看到了成排的、带着小院子的低矮住宅,样式统一,看起来温馨舒适;看到了挂着“文化活动中心”牌子的建筑,旁边甚至还有类似幼儿园的场所,里面传来孩子们隐约的嬉笑声;更远处,她竟然还看到了小型的商场、视野开阔的广场,甚至一个招牌上写着“KTV”……这样的装修风格,于真真又不真实的觉得她进入了八十年代。
她彻底傻眼了,站在路口,有些不知所措。
这完全颠覆了她之前所有的猜测和想象,电诈窝点?器官买卖?人体实验?邪教据点?哪一个会和眼前这片宁静祥和、充满生活气息的景象联系在一起?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街上的人们。
正如凌希之前隐约透露的,视线所及之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他们穿着各异,神态悠闲,确实……十分chill。
街角的长椅上一位老爷爷穿着笔挺的西装上半身,下身却是一条格格不入的卡通睡裤,正端着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另一位老爷爷手里牵着两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赫然是两头悠闲踱步、哼哼唧唧的大肥猪!他就那样坦然地牵着猪在街上溜达,仿佛遛的是两条名贵犬种。
更让她惊讶的是,一辆小巧的社区巴士缓缓驶过,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爷爷,开得四平八稳。
还有一个骑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牛奶瓶的送奶工,那佝偻的身形也分明是位老人。
难道这里是在剥削老年劳动力?这个念头在于真真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慢节奏的、近乎停滞的悠闲状态,阳光暖暖地照着,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却又无法忽视那些散落在街头巷尾,看似随意站立或走动,但眼神锐利、身形矫健、时刻关注着四周动静的年轻人,他们与周围慢悠悠的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穿着普通的便装,但那种训练有素的气质却难以完全掩盖,确实有点像……便衣特工或者安保人员。
他们的存在,像是一根根细小的刺,提醒着于真真,这片“爱与和平”的表象之下,或许隐藏着她尚未触及的真相。
谢堂带着于真真沿着主要道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真的只是“稍微逛了一圈”,并没有深入某个建筑内部去详细讲解。
一路上,他的电话响个不停,他不断地接起、低声交谈、挂断,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看起来确实非常忙碌。他与于真真交流的时间几乎没有,只是偶尔在她对某个景象露出过于惊讶的表情时,会投来一瞥,但并不多做解释。
这种“放任自流”式的参观,反而让于真真更加困惑。
从厂子里出来,重新站在那扇大铁门外,于真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阳光依旧明媚,但她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她质疑眼前所见的真实性,这一切会不会是精心布置的障眼法?
为了迷惑她这个外来者?那些悠闲的老人是不是演员?那些设施是不是临时搭建的样子货?毕竟,一个“造纸厂”内部是这般景象,本身就荒谬至极。
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如果只是为了糊弄她一个人,搞出这么大一个阵仗,建造一个如此逼真、设施如此齐全的微型社区,这成本未免太高了,也太过于小题大做,逻辑上似乎说不通。
两种念头在她脑中激烈碰撞,让她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亲眼所见的祥和,与她之前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的“犯罪窝点”的想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反差让她之前紧绷的神经和坚定的怀疑,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没敢直接问谢堂“造纸厂怎么是这样的”这种蠢问题,谢堂将她送到民宿门口,只说了句“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伍泽或者凌希”,便匆匆离开了,似乎还有更多紧急事务等着他去处理。
于真真独自站在民宿院子里,望着远处那堵依旧森严的高墙,心情复杂,探索的欲望并未消失,但之前那种非黑即白的恐惧和敌意,却在亲眼所见之后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种更复杂、更微妙的好奇心,混合着仍未完全消散的疑虑,在她心底慢慢滋生。
她对凌希的认知,似乎也需要重新评估。他在这个看似普通实则古怪的“厂子”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心底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因为这次短暂的“参观”,变得更加浓郁和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