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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微笑(第2页)

此时,捕头从后堂拎出个木匣,匣子里装着十几方砚台,每方砚底都刻着“文”字,只是笔画深浅不一。“老掌柜的儿子三年前失踪了,”捕头擦了把汗,“有人说他偷了掌柜的祖传墨方跑了,也有人说……是被当年追查秀才坠河案的官差带走了。”

沈砚之捏起那半块断墨,朱砂在指尖晕开,带着股淡淡的杏仁味——那是只有贡品朱砂才有的气味,寻常绣坊根本买不到。他忽然记起柳苏氏染缸里混着的朱砂,颜色竟与这断墨上的一般无二。

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李大人带着两名暗卫翻身下马,手里举着块从河底捞起的木牌,牌上刻着的“文”字被水泡得发胀:“沈大人,城西河段刚捞出这个,上面缠着的丝线,跟墨砚斋门轴上的一模一样。”

残墨上的朱砂渐渐干透,露出底下掩盖的浅痕——不是“文”字的收尾,是个未写完的“柳”字。沈砚之望着柜台后那摊血迹,忽然明白,当年坠河的根本不是秀才,而是另有其人。而柳苏氏守着的那些并蒂莲帕子,或许从来都不是为了悼念,是给某个活着的人,留的记号。

沈砚之正盯着那半块残墨出神,后堂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捕头碰倒了墙角的药罐。罐里的药渣洒了一地,混着些未烧尽的纸钱,纸钱上印着的“长命百岁”字样,边缘还沾着点银粉,与柳苏氏那枚碎簪的鎏金痕迹如出一辙。

“这药渣里有当归和续断,”沈砚之捻起一片干枯的药叶,“是专治跌打损伤的方子,而且剂量极大,像是给常年卧床的人用的。”

话音刚落,暗卫从后堂隔间拖出个捆着的老嬷嬷,她发髻散乱,鬓角别着的银簪子歪在一边——簪头雕的并蒂莲,正是柳苏氏绣帕上的纹样。“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嬷嬷挣扎着,袖管里掉出个布包,滚出的几颗药丸滚到沈砚之脚边,药丸表层的蜡衣上,印着极小的“文”字。

捕头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老嬷嬷的手腕:“这道疤痕……跟三年前捞起的那具无名浮尸手腕上的刀疤,位置一模一样!”

沈砚之猛地看向那方带血的砚台,砚底“文”字的最后一笔,其实是被人用利器刮过的痕迹,露出底下更深的刻痕——那分明是个“苏”字。他忽然想起柳苏氏的姓氏,想起她暗格里那株孤零零的白梅帕子,梅枝上的合欢花瓣,正是苏姓大族的族徽。

“柳苏氏根本不姓柳。”沈砚之声音发沉,“她是苏伯父的远房侄女,当年为了保护真正的‘文秀才’,故意改随母姓。”

老嬷嬷脸色煞白,突然哭喊起来:“是苏大人逼我们的!三年前落水的是掌柜的儿子,他偷听到苏大人用墨方勾结盐商,被灭口抛了河!柳秀才……不,苏文他根本没死,他躲在墨砚斋后堂养伤,那些刻着‘文’字的砚台,是他跟柳苏氏约定好的暗号!”

沈砚之捏着那半块断墨,朱砂里的杏仁味突然变得刺鼻——那不是贡品朱砂的气味,是掺了剧毒的苦杏仁味。他忽然明白,柳苏氏染缸里的朱砂不是为了绣嫁衣,是用来调和毒药的;她手里的断簪不是被人打碎的,是自己捏碎的,为了将玉屑嵌进砚台,给苏文留个警示。

此时,李大人从老嬷嬷的布包里翻出张字条,字迹与苏伯父那卷“密诏”如出一辙:“墨方已毁,文儿速离。”落款日期,正是柳苏氏遇害的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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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伯父哪是为先皇后旧部,”沈砚之心头一凉,“他是借着托孤血书掩盖盐商旧案,当年纵容柳父贪墨赈灾款的,恐怕不止柳郎背后的势力,还有苏伯父的人。”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暗卫押着个青布衫后生闯了进来,他袖口的墨渍还没干,掌心里赫然印着半朵荷纹——竟是东宫禁军的徽记。“我不是故意的!”后生瘫在地上,指着柜台后的血泊,“掌柜的要把墨方交给沈大人,苏伯父说他知道得太多,让我……让我假装成柳秀才引开你们!”

沈砚之看向那方砚台,砚边的碎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原来柳苏氏左手的胭脂“火”字,不是指凶手,是指“苏”(“苏”字繁体含“火”);墨砚斋掌柜手里的断墨,也不是留记号,是要捏碎那掺了毒的朱砂,好让追查的人看清底下的“苏”字。

后堂隔间的床板突然发出吱呀声,沈砚之掀开床板,底下藏着个暗格,暗格里的木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张盐引,每张盐引的角落,都盖着苏伯父的私印,印泥里混着的朱砂,与断墨上的一般无二。

“柳苏氏的并蒂莲,”沈砚之望着那些盐引,忽然苦笑,“不是等苏文回来,是要把这些罪证,跟苏伯父的名字并在一起。”

捕头突然想起什么,拽过那青布衫后生:“你说掌柜的要交墨方?可我们翻遍了墨砚斋,根本没见什么墨方!”

后生哆嗦着指向柜台后的账簿:“他说……墨方就写在账簿里,用的是只有柳秀才看得懂的密字。”

沈砚之翻开那本染血的账簿,泛黄的纸页上,每笔账目旁都画着极小的墨点,连起来看,竟像是幅河道图——图上标记的暗渠位置,正好通向苏府后院的地窖。

此时,东宫方向传来钟鸣,三响过后,天地间一片寂静。沈砚之望着账簿上的河道图,忽然想起柳郎临终前的话:“盘棋里最该活的是无辜者。”原来这盘棋,从来不止宫墙里的幼主,还有那些被卷进盐商旧案里,苦苦挣扎的“柳秀才”们。

暗卫匆匆闯进来,手里举着块从苏府搜出的木牌,牌上刻着的“文”字,笔画深浅与墨砚斋的砚台如出一辙。“苏伯父畏罪自尽了,”暗卫声音发颤,“地窖里搜出的账本,记着三年前所有参与灭口的人名,第一个就是……柳苏氏的亡夫,那个本该‘坠河而死’的苏文。”

沈砚之捏着那半块断墨,朱砂在掌心晕开,像一滴迟迟未落的血。他忽然明白,那些并蒂莲帕子上的“文”字,不是等待,是墓碑;柳苏氏守的也不是寡,是一场明知结局却偏要做完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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