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铿锵前行,时间在车轮与铁轨单调的撞击声中缓缓流逝。夕阳西沉,将广袤的田野染成一片金红,又渐渐被暮色吞没。
车厢里的灯亮了,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隔间,窗外则是飞速后退的、越来越浓的黑暗,偶尔能看见远处村落零星如豆的灯火,一闪即逝。
“嘿,这天一黑,外边啥也瞧不见了。”耗子赵永刚收回了扒在窗户上的目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队长,咱晚上咋安排?轮流值班?”
陈识点点头,从地图上抬起目光:“嗯,出门在外,谨慎点好。尤其是咱们带的家伙和文件,不能离人。四个人,分上下半夜,两人一组。大刘,你和小赵守前半夜,我和耗子后半夜。”
“成!”大刘对此毫无异议,他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位置,虽然枪在衣服下藏着,但那份重量让人安心,“放心,有我和小赵在,一只可疑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技术员小赵也认真地点点头,扶了扶眼镜,下意识地又摸了摸他放在铺位内侧、装着设备的帆布包。
晚饭时间,陈识没让大家再去餐车,而是拿出了王娟准备的干粮……几个掺了白面的二合面馒头,还有一小罐咸菜丝。馒头虽然凉了,但嚼起来带着粮食本身的香甜。
“先凑合一顿。”陈识将馒头分给大家,“等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大刘咬了口馒头,就着咸菜,嘟囔道:“这有啥凑合的,比当年在部队拉练时吃冻土豆强多了。”
耗子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他年轻,消化快,边吃边憧憬:“听说滨城靠海,到了那儿,是不是能弄点海鲜尝尝?海蛎子、大螃蟹啥的……”
“就知道吃!”大刘笑骂了一句,“先把正事干好喽!等案子破了,队长请客,咱们下馆子好好搓一顿!”
陈识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琢磨着等夜深人静时,怎么把空间里那几包还温热的烤肉不着痕迹地拿出来给大家加餐。直接拿出来太扎眼,得想个由头。
夜色渐深,硬卧车厢里的喧嚣慢慢平息下来,大部分乘客都爬上铺位休息,鼾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孩子的梦呓和乘客走动的脚步声。
走廊里,列车员推着小车,将食物售卖给旅客。
大刘和小赵按照安排,一个坐在靠走廊的边座上,假装看报纸,实则警惕地留意着过往行人,另一个则靠在铺位上,闭目养神,但耳朵却竖着。
陈识和耗子也抓紧时间休息。
火车规律的晃动像摇篮曲,但对于心里装着事的人来说,入睡并不容易。
陈识闭着眼,脑海里却像过电影一样,反复推演着抵达滨城后可能遇到的情况。
“海风歌舞厅”、“黑皮”、“幺鸡”、海上通道……这些关键词如同碎片,需要他拼凑出一张清晰的行动地图。
约莫夜里十一二点,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车轮滚滚的声音愈发清晰。陈识感觉到耗子轻轻碰了碰他。
“队长,时间差不多了。”耗子压低声音。
陈识睁开眼,点了点头,和大刘、小赵无声地交接了班。大刘打了个哈欠,和小赵爬上铺位,几乎是倒头就睡,火车上的疲惫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