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滔听后沉默了一阵子,貌似“理清”了这层关系。但接下来的问题,可就有些伤脑筋了。他问道:“就算你是为了探望她的亲人,当你被带去听传销课的时候,为何还能安安静静地坐着?你是不是也被洗脑了?”
我再也受不他的这般询问,气愤地说道:“你是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呢,还是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态度,永远都只能活在谣言中。”
他一听,脸色聚变,叫道:“你是猪脑子啊?简直就猪得没得救了。当时我一见到那种场合,我就100%地看出来了,那个就是传销。什么狗屁新行业。说到底,就是大鱼吃小鱼,拉人入伙的浑蛋行业,换种说法就是传销。如果你现在不赶紧离开,到时候人家对你采取暴力,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一阵轻笑,心想自己都来了四十多天了,除了那几个搞负面的警察,还真没见到过行业里有什么暴力。大家的素质可比外面的人要高得多。但我又实在不能讲太多真话。没办法,我只好无奈地争辩道:“如果这就是传销的话,为何人家不对你进行关押和逼迫?再说了,咱们不就是去听听生意讲座,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这一番话,彻底把谭滔给激怒了。他指着我鼻子骂道:“我靠,你一定是脑子进水了。连弱智都知道这是传销,你居然还明白不过来。你以为传销一开始就是暴力吗?我告诉你,那种暴力的传销已经不流行了。现在的传销,基本上都是这种哄骗、洗脑、拉人头的方式,骗不到钱了才使用暴力。”
“那我问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说法?”
“电视、报刊、广播,还有杂志,哪里都在报道。新闻上面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前不久,就有个跨省份的传销组织被查封,警察一下子就驱散了十几万人,涉嫌金额高达几个亿。如果传销仅仅是暴力的话,能发展得这么快吗?这只能说明,现在的传销已经温柔化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的话,我就只能说对你很失望了。”
见他非要这么认为,我干脆就扔掉所谓的神秘感,直截了当地说:“媒体往往都只是被国家所利用,进行宏观调控的手段,很多新闻都是不真实的。你难道都不经过自己的思考,这么轻易地就去相信所谓的新闻?你长着脑子到底是干吗用的?就算是传销,我们至少也应该拿出自己的那份勇气,好好地去访察一下,看清里面的内幕,然后再去揭穿它。像你这种自负的性格,永远都只会糊里糊涂地过着。”
我们越争越厉害,简直就快要吵了起来。他直着性子跟我讲,我却又不得不拐弯抹角跟他说。因为太过激动,我居然完全背离了行规,把很多东西都倒了出来。他很失望,我也很失望。他很生气,我更加生气。
直到后来,叶秀花和肖红出现在我们面前,“战斗”才宣告结束。
回家的途中,谭滔作出了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低着声音对我说:“别的我不想管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北京?”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说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的,现在才过去三天。等咱们打通了这里的人脉,再去做生意可就轻松多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四天?四天呀!四天之后,我估计我会崩溃的!”
“没那么严重吧?又不是让你下苦力。不就是吃得差一点,住的差一点吗?如果你连这点儿苦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去北京发展?你就再坚持几天吧!我已经当着大伙儿的面承诺过了,说要在这里留上一个星期。寝室里的十几号人,全都是活生生的见证。如果我提前离开了,必定会失去诚信。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你真是蠢得没得救了。我敢100%地保证,那个肖老师绝对是做传销的。如果你非要留在这里,我也就只能一个人提前回家了。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呢!”
我心想,如果我们再这么争执下去,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我现在已经很疲倦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这头“倔牛”如果要走的话,估计谁也拦不住他。但愿他的态度能够发生改变吧!为了以后争回面子,为了让新朋友弄清“真相”,同时也为了使自己发展得更快,我姑且也就先忍忍罢了。
那堂课泡汤了
◎9月10日星期四晴
自从昨晚我们闹过之后,谭滔今天便不再折腾个没完。整个上午都很平静。
午饭过后,在肖老师的安排下,我和叶秀花又准备把他送去课堂。这一次,我们决定把他送到自己的课堂,好好地让他听上一堂课。为了不让谭滔产生抵触心理,叶秀花就使用了一个技巧,笑着脸对他说:“小谭,咱们到电影院去看看电影如何?”
谭滔一听便冲出了寝室。我和叶秀花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边说着貌似轻松愉快的话,一边把他朝着影院方向引领。可是,当我们走出商业街,往影院方向前进还不到100米,谭滔就突然捂着肚子说道:“我要拉屎!”
我知道他又在玩弄技巧,于是我便装若无其事,指着斜对面的公厕说:“没事儿,前面就有个公共厕所,你要是忍不住了,我请客让你去拉屎。”
谭滔听后哭笑不得,只好继续往前走,步子却越来越慢。见他故意拖延时间,我急得就快要发火了。接近公厕的时候,我随手掏出两元钱,气呼呼地对他说:“拉屎拉尿都是5毛,我给你两块钱,另外那一块五分别是纸巾钱与跑路费。”
叶秀花一听,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谭滔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拆穿,表情变得非常难看,用几乎可以杀人的语气说:“不拉屎了,要拉你去拉。”说完,便迅速地调转头,朝着中山公园的方向跑去。
我顿时傻了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叶秀花让我追过去把他劝回来。我心里本来都很窝火,这下更是气急败坏,忍不住骂道:“他要去玩,就让他去玩;他要发疯,就让他发疯。我真后悔把他这种人邀约过来,什么都没有还老耍脾气,简直就是一个神经质,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我发泄了一阵子,便无奈地追了上去。毕竟这只是气话。
谭滔见我追了上来,侧转头对我吼道:“不要跟着我,看见你我就心烦!”
我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按住他的肩膀说:“这样吧,如果你不想去电影院玩儿,我们随便转转就是了,回去休息一下也可以,毕竟你对定州城不太熟悉。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也担待不起。要是有哪点不称心的,我们回去了再说。”
我好说好劝,本以为他会冷静下来,没想到他突然转过身来,扔开我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骂道:“不要碰我,你的手弄脏了我的衣服。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用不着你来假慈悲。”
我正想跟他发火,叶秀花走了过来,接着又对他说:“咱们先回寝室吧!你要睡觉就睡觉,要吃东西咱们给你买去,反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前提是你必须先回去。如果你坚持要走的话,我们也不留你。但你也要为小谢想想。听说你们过去是最好的朋友,我可不忍心你们因为一些小事儿就给闹上。”
谭滔对叶秀花的话也是听而不闻。我实在是没折了,干脆就落后几步,打电话把情况禀报给了肖老师。肖老师在电话里说道:“无论你们采取什么办法,都必须把他劝回家,回来之后我再给他做工作。”
谭滔毕竟对定州城不熟悉,身上又没带多少钱,行李也还留在咱们宿舍,最终也不得不又调转头往回走。回去的途中,他居然当着叶秀花的面,用很生硬的语气对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带我去听传销课,然后再给我洗脑,变得跟你们一样傻?你们就别费心思了,这些花招对我来说是不管用的!”
我正想反击他,叶秀花却把我拉开,对他说道:“你用脑子想想,小谢为什么要叫你来,你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脾气还那么坏,他难道吃饱了没事干?都八年的老同学了,八年了啊!人家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你倒这样的不近人情……”
我们一路上吵吵闹闹。叶秀花也没折了,只好回过头来,气急败坏地对我说:“谭滔说得没错,你就是蠢,比猪还蠢,蠢就蠢在不该把这种人邀约过来。我才发现,世界上还有如此不可理喻的人。”
当然,叶秀花也只是说说气话,在我们这个行业里,类似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我心想谭滔那家伙脾气再坏,也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他身上没什么钱。只要他不急着离开,我想我们还是有办法把握住的。
提前摊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