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谭滔嗍了几口便放下了碗,坐在一旁愣愣地发着呆。饭后,谭滔悄悄地对我说:“阿庆,咱们出去走走。有些话我必须得跟你讲清楚。”
他的意思我明白,说来说去,不就是课堂里的那些破事儿?如果我依着他的性子去折腾的话,情况一定会变得很难处理。然而,容不得我去思考,他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强行将我推了出去。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他的请求,并假称手机落在了桌子上,跑进去向叶秀花禀报,然后又跑了出去。
就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刻,肖红和叶秀花赶了出来。没等我们走出铁门,肖红便大声嚷道:“两位帅哥,你们在搞什么飞机啊?”接着,她又眉飞色舞地说,“传说,那边的那边有个中山公园,公园的夜景十分了得。今天晚上,我就带着你们俩过去转转。还有花妹子,快快跟上来,咱们看夜景去!出发!”
“好的,我们走吧!”叶秀花迎合道。
在肖红的全力解救下,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为了不让谭滔找我说事儿,肖红故意把我和谭滔分开,跟他七七八八说着话。谭滔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便放慢了脚步,拉着我说要跟我讲事情。肖红见状,又忽地一下把我拉了过去,悄悄地跟我说:“如果他问你问题,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注意,千万不要跟他谈行业里面的东西。”
肖红刚一嘱咐完毕,谭滔便一把将我拉住,把我拉退了好几步,对我说:“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跟你说话你还不愿意?毫无疑问,先前听的那个就是传销。如果你现在不及时离开的话,到时候会死得很惨的。”
“没事儿,是你想太多了。咱们姑且先待上几天,整顿好了再去北京,行不?”我一边应答着谭滔,一边又拉开着距离,用表情祈求肖红帮忙。
接着,肖红便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我拉上前去,并回转头对谭滔大声叫道:“你这是咋啦?怎么抢我的宝贝?这可是我的私有财产。”肖红边说,边挽住了我的胳膊,大步地往前走,弄得我怪不自然。
我正在琢磨肖红要演哪出戏。这时候,叶秀花便在后面凑合道:“我说谭滔啊,你就不要跟人家抢了。小谢已经是人家的男朋友了。”
听到叶秀花的那几句话,我委实有些哭笑不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肖红和我年龄相仿这是事实,但我们完全就是两路人。她长得倒不是特难看,但那恐怖的身材、恐怖的笑声,以及恐怖的性格,可就让我大捏了一大把汗。我心想,如果自己真有这样的女朋友,那可是生不如死啊!再说了,人家可是大主任,顶头上的领导,我岂敢有丝毫的不敬?
肖红紧紧地搂着我的胳膊,与其说是“温柔”,倒不如用一场“惨剧”来形容。晓莲都没有对我这么亲密过呢!问苍天大地,哥我痛不欲生啊!作为大主任的肖红,也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没办法,为了工作的需要,我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了。”
当她提到“牺牲”二字,我可有着相当的共鸣。
我们一边装模作样地玩“谈情说爱”,一边暗中议论着新朋友的问题,就跟搞特工似的。我很无奈地对肖红说:“下午听课的时候,他就怀疑到了那事儿,不停地跟我较着劲儿,又是说又是骂又是跳的,我都快被他给折磨出精神病了。”
“没事的,刚来的时候都会这样子,你尽量少说话就是了,不要轻易地回答对方的问题,最好找理由避开话题。如果他非要刨根问到底,你就自己编些理由,或真或假地跟他讲,说话要有底气,不要让对方质疑。注意,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要大意。”
谭滔又开始向我靠近。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肖红肖大主任,突然间又变得“开朗”了起来,指着前方挂有霓虹灯的房子,拉大嗓门喊道:“庆仔,你看看那栋房子,好漂亮啊!到时候等咱们赚了大钱,也买栋像模像样的房子,一定要比这个装扮得好看。”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觉得一阵恶心,差点儿就晕了过去。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气氛,又盼望着谭滔过来“营救”。谭滔跟上来之后,便一把拉住我,笑着问道:“她是你的女朋友?这是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听他这么一问,我可就彻底地郁闷上了。这哪跟哪的事儿啊?首先,这是假扮的,所以我不能轻易地肯定;然后,谎言已经生了效,所以我更不能否认。于是,我只好通过否认的语言方式,作出肯定的选择,结结巴巴地说:“不,我们不是-男-男女朋友,我们只是-只是普通的异性朋友!拉-拉拉手而已。”我边说,边冒出了一身冷汗。
功夫不负有心人,肖红的这一招确实很管用。谭滔大笑了两声,总算转移了话题,说道:“没关系的,你也不小了,找老婆并不是什么坏事情。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怎么找她那样的女朋友?你也太有‘眼光’了吧!”
我知道谭滔说的是反话。反正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子了,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很“平静”地说道:“有些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恰恰是真实存在的。”
“你的意思是,她真是你的女朋友?”谭滔的嘴张得更大。
我心想,谎言终究也还是谎言吧!撒个谎树立一下又不会死人。于是,我便充分地发挥出自己的想象力,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给了他:“咱俩原本只是普通朋友,开心的时候玩一玩,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帮忙。我也不知道为何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反正都已经这样子了,确定不确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独自一人出来闯荡,脚下的路很不好走哇!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了。”我边说,边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谭滔听后,也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背,表示理解与同情。
这时候,肖红又走了过来,迅速地拉起我的胳膊,指着公园的上空说道:“你看看,今晚的夜色真美!半个月亮在头上,满天都是小星星。你不想许个愿吗?”
肖红“抒情”完了之后,又低声对我说:“只要他不问跟行业有关的事情,其他的任何话题你都可以跟他扯,注意要保持住神秘感,能不说的尽量不说。”
“接下来我具体该怎么做呢?”我很期待地问道。
肖红转过身望了望后面,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然后又回过头,换个张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总之,你要尽量地少说话,一定要回避跟行业有关的问题。至于具体该怎么操作,只能看你自己的了。”肖红一番嘱咐过后便松开了手,跟叶秀花耍了起来。
谭滔抓紧时机,又迅速地跟了上来,对我说:“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不管。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和来路不明的人走得太近。特别是那个肖老师。我老觉得他很不对劲,十有八九就是搞传销的。你现在逃还来得及,再不走恐怕就晚了。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同学,所以才这样劝导你,你就别不当一回事儿了!”
我没有搭理他。他见我不吭声了,便使劲地摇了摇我的胳膊,生气地对我说:“在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是不是?我现在才发现,你已经变了,变得很是让人不可理喻了,完完全全就是个猪脑子!”
我也有些生气,淡淡地回了一句:“到底谁不可理喻,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此时,咱们已经来到了中山公园。公园的一角,一个老太婆正在唱着《夕阳红》。肖红和叶秀花停下来听着歌。我本来也想听会儿歌、放松放松心情的,谭滔却抱怨歌唱得不好听,硬是把我给拉开了,说要跟我商量事情。
没办法,我只好依着他的性子,接受起这场无法避免的“口水之战”。
“首先我想弄明白的是,那个女的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还有那个肖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不是说去石家庄进货的吗,怎么又跑到定州来了?还有先前的生意讲座,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必须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他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我心想都已经这样子了,老是逃避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我又充分地发挥出自己的想象力,迅速地编造出一段真真假假的故事,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本来只是在北京摆夜摊的,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我的合作伙伴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当初我就是在她热情的邀请下,大老远的跑来北京帮她打打工、做做小生意,还认识了不少的朋友,日子倒也过得开心。”
“刚开始,我对她还有点非分之想,差不多就要向她表白了。可是后来,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我当时很尴尬,非常的失落,之后便打消了那道想法。记得在一次朋友聚会的时候,我经过她的介绍,遇到了这个名叫肖红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倒也乐观开朗,我们一开始就聊得很是投机。事实上,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但为了能够在北京立足,我不得不时刻迁就于她。”
“那么,你为何又来到了那个什么肖老师的家里?能否解释清楚?”
我心想,肖老师与肖红都姓肖,那么应该就可以树立成亲戚(或许他们本来都是亲戚),而且肖老师又恰好跟我是老乡,不正好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于是,我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假装为难地说:“我既然跟肖红是好朋友,那么趁着去石家庄进货的时间,到附近探望一下她的亲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吧?肖红是肖老师的侄女儿,肖老师又是我的老乡,而且还是个教授,你不觉得很难得吗?我有什么理由不来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