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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朱砂裂帛(第2页)

“我五千七星卫陈兵六广河,操演军阵,震慑宵小,便是对你思南死难者的交代!对田琛恶行的回应!”周起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立刻将思南事变详情,写成血状!我要你亲笔写!将田琛如何勾结黄禧,如何背约袭寨,如何屠戮妇孺,如何掘坟鞭尸,桩桩件件,给我写得清清楚楚!连同你宣慰使印信,一并交于我!我即刻以八百里加急,直奏御前!”

田宗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不甘和悲愤淹没。他想要的是周起杰雷霆万钧的复仇之师,踏平思州!而不是这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引而不发的“操演”!但他不敢反驳,在周起杰那沉凝如山、不容置疑的目光逼视下,他只能挣扎着爬起,嘶声道:“是…是…下官…下官这就写!这就写!”

早有仆役备好笔墨纸砚。田宗鼎用颤抖的、沾满血污的手,抓起笔,饱蘸浓墨,带着刻骨的仇恨,在素白的宣纸上狠狠落下第一个字。墨迹淋漓,如同血泪。

周起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刘瑜和奢香。奢香紧抿着嘴唇,眼中的怒火尚未平息,但显然也明白了丈夫的深意和巨大的压力。刘瑜则已恢复了冷静,她迅速走到书案旁,铺开一张新的奏疏专用黄绫纸,提笔蘸墨,动作流畅而稳定。

“夫君,”刘瑜的声音清晰而条理分明,“奏疏当分三层。其一,详述思州宣慰使田琛勾结辰州黄氏,背弃朝廷界约,悍然兴兵,攻破思南官寨,屠戮宣慰使田宗鼎满门,掘其祖坟鞭尸之暴行,骇人听闻,实乃藐视国法,人神共愤!其二,奏明我镇南侯府因思南、思州毗邻黔境,田琛凶焰滔天,恐危及边陲安宁,故调兵于六广河畔操练军阵,一则震慑不法,二则整军备战,以防不测,绝无擅越干预土司事务之心!其三,恳请陛下圣裁,速遣钦差大臣赴黔查办,以正国法,以安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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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杰微微颔首:“好!就依夫人所言!措辞务必严谨,既要控诉田琛之恶,更要凸显我调兵乃为防边靖乱,不得已之举!最后,强调新坑朱砂矿乃黔东重利,田琛此举,亦有图谋矿利之嫌,恐引黔东大乱,不利朝廷盐铁之政!”

刘瑜点头,笔下如飞,娟秀而刚劲的字迹迅速铺满黄绫。

奢香走到周起杰身边,低声道:“田琛残暴,更兼阴险。他见我军陈兵河畔,必不会坐以待毙,定会反咬一口。”

周起杰眼中寒光一闪:“不错。他身边那个何文渊,是条阴毒的蛇。定会教田琛恶人先告状。我们这份奏疏,必须抢在他们前头,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御前!念慈!”

一直静静侍立在暖阁角落的周念慈闻声上前:“父亲。”

“你速去药房,取我珍藏的那支百年老山参,切下三片最肥厚的参片!”周起杰语速极快,“交给传信驿卒,命其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将此参片含于舌下,可吊住精神,狂奔三日不坠!务必在五日内,将此奏疏送至金陵通政司!”

暖阁内,只剩下周起杰、刘瑜、奢香三人。炉火映照着他们凝重的脸庞。

“夫君此举,名为震慑,实为‘养寇’?”奢香压低声音,目光灼灼。

周起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和远处军营腾起的喧嚣烟尘,声音低沉而凝重:“不错。田琛之恶,罄竹难书。杀他,易如反掌。但此时杀他,朝廷只会觉得西南边患已平,周家手握重兵,更显刺眼。唯有让这头恶狼继续在黔东蹦跶,让他把天捅破,让朝廷清清楚楚地看到,黔地并非太平无事,边衅随时可起!看到我周家镇守于此,非是拥兵自重,而是确确实实有猛虎在侧,不得不防!让陛下明白,动我周家,西南必乱!”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刘瑜和奢香:“此乃以退为进,以静制动!将田琛这条毒蛇,养成一条足以让朝廷忌惮、不敢轻易动我周家的‘恶蛟’!这步棋,凶险万分。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但眼下,这是唯一能保全自身、稳住黔西北局面的路!”

刘瑜搁下笔,将写好的奏疏吹干墨迹,小心卷起,用火漆封好。她的动作一丝不苟,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夫君所虑极是。田琛越疯狂,闹得越大,黔地越‘乱’而实则根基未动,朝廷就越需要夫君这根定海神针坐镇西南。这‘寇’,必须养下去!养到朝廷看到边靖未清,养到陛下觉得动我周家得不偿失!只是…”她看向窗外,“必贤和三牛他们,在六广河畔,便是那悬在田琛头顶的利剑,也是悬在我周家头上的刀!”

奢香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冷冽的决绝取代:“那就让这把剑悬得更稳些!让田琛这条疯狗,叫得更响些!”

思南官寨(现已被田琛占据)。

曾经属于田宗鼎的虎头殿,此刻弥漫着血腥、汗臭和一种暴发户般的粗鄙气息。火塘烧得极旺,映照着田琛那张因兴奋和暴虐而扭曲的脸。他踞坐在原本属于田宗鼎的主位上,脚下铺着一张刚剥下来的、还带着血迹的熊皮。殿内,思州和黄氏的头目们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喧嚣嘈杂。角落,几个被掳来的思南女子瑟瑟发抖。

何文渊裹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袄,坐在离火塘稍远的阴影里,小口啜饮着劣质的烧酒,眼神阴鸷地扫视着殿内群魔乱舞的景象,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报——!”一个满身雪花的探马连滚带爬冲进大殿,扑倒在地,“禀宣慰使!毕节…毕节方向!周起杰之子周必贤,率数千精锐,已抵达六广河西岸修文地界!正大肆伐木,扎下连营,打造舟筏,操练军阵!号角擂鼓,震天动地!看旗号…是周家的七星卫!”

喧闹的大殿瞬间死寂。杯盘碰撞声停了,粗野的笑骂声噎住了。所有目光都投向主位上的田琛。

田琛脸上的得意和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和暴怒:“周必贤?他带了多少人?”

“看营盘规模,旌旗招展,少说也有四五千之众!皆是精锐甲士!”探马声音发颤。

“四五千?!”田琛猛地将手中酒碗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周起杰匹夫!他敢!他这是要替田宗鼎那死鬼出头,来打我思州不成?!”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爬上来。周家七星卫的威名,在西南是杀出来的!当年水西霭翠五万大军,就是被周起杰以少胜多,打得灰飞烟灭!

殿内顿时一片慌乱。有人叫嚣着要立刻点兵,过河和周家拼了;有人则面露惧色,嘀咕着周家军锋锐不可挡。

“都闭嘴!”一声阴冷的低喝响起。何文渊放下酒杯,缓缓从阴影里站起身。他走到大殿中央,无视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对着暴怒的田琛拱了拱手,脸上竟带着一丝诡秘的笑意:“宣慰使大人,稍安勿躁。周必贤陈兵修文,无非是仗着他镇南侯的势,想以势压人,逼您退让。我们偏不退!不仅不退,还要把动静闹得更大!让他周家这潭水,彻底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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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琛和黄禧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何先生此言何意?闹大?如何闹?”

何文渊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如同毒液滴落:“周起杰最怕什么?最怕被扣上‘擅权越境’、‘干预土司’、‘拥兵自重’的帽子!蓝玉案的血,可还没干呢!我们就在这新坑山附近,”他枯瘦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处点了点,“再找几个寨子…嗯,最好是之前跟田宗鼎有过节、收过他盘剥的寨子,屠了!鸡犬不留!然后,就说是田宗鼎为了嫁祸给您,指使手下心腹冒充思南的溃兵干的!目的就是激起民怨,让朝廷觉得是您思州残暴不仁,逼得周家不得不出兵!”

田琛和黄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

何文渊矜持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道:“此其一。其二,宣慰使大人您立刻再写一道弹劾奏章,用八百里加急,星夜送往京城!这次,要咬死了田宗鼎!就说他不仅侵夺祖产矿脉在先,更丧心病狂,为了构陷于您,不惜屠杀本族依附苗寨,激起民变!而周必贤,无朝廷明旨,擅自领兵越境至修文,干预土司事务,形同纵容叛逆!甚至…”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中恶意满满,“有收受田宗鼎巨额贿赂、为其火中取栗之嫌!把水彻底搅浑!”

他上前一步,凑近田琛,声音如同鬼魅低语:“宣慰使,您别忘了,金陵城里,今上最忌讳的是什么?是边将擅权!是结交土司!是拥兵自重!周起杰父子坐镇黔地十余年,树大根深,俨然一方诸侯,陛下心中岂无猜忌?蓝玉案殷鉴不远!我们这把火,不仅要烧掉田宗鼎那点残存的指望,更要让这把火,燎到周家身上!只要陛下对周起杰父子起了疑心…嘿嘿,这黔地,这新坑山的朱砂,迟早还是您的囊中之物!”

田琛脸上的惊疑和暴怒彻底被一种疯狂的兴奋取代。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好计!何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他转向黄禧:“黄兄,速速点齐你手下最利落的人马!按何先生说的办!挑几个寨子,做得干净些!务必留下‘证据’,指向田宗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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