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明方丈的情绪忽然转了个弯,惊疑不定地问道:
“信徒人数虽已不复当年之盛,但我仍见香客络绎不绝于本寺,怎会陷入如此困境?”
“方丈师弟有所不知。这些年,百姓饱受苦难,生活举步维艰,信仰虽未泯灭,但囊中羞涩,已无力供奉香火。名为香客,却只能默默参拜,然后离去。”
智远和尚苦笑一声,道:
“而孔家势力庞大,多年来一直巧立名目,图谋我寺产业。如今,他们更是借剑仙之威名,公然施压,索要这最后的二百亩地。”
智明方丈紧握着账册,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本是要责备智远和尚,将佛道混淆的悖逆行为,但眼前的危机让他暂时放下了这一念头:
“老衲身为方丈,再如何不问世俗,也不能眼见净土寺陷入困境,而无动于衷。明日……不,老衲现在便去与寻王璟山交涉。”
“师弟,已经太迟了。”
智远和尚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带着无尽的悔恨。
“酉时刚过,我们现在赶过去——”
智明方丈急切地说着,却突然意识到智远的话中另有深意。
他紧紧握住师弟的袈裟边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师兄,你方才还未回答我——他们五个凡夫俗子,如何能找那些修士讨要公道?”
智远和尚哆嗦一声,身体的寒冷似乎已经侵入骨髓。
“方丈师弟,你说得没错,我身为净土寺的监院,却未能妥善履行僧职。”
他苍白着脸,双手无力地搭在方丈的掌上:
“五年前,我对他们小惩大诫,本是想看看佛门弟子,能否成功习得道家的修行法门,证实佛本是道……可如今看来,犯过一次戒律的人,又怎能保证不再犯下更大的错误?”
智明方丈心中一震,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今日,犯了杀戒?”
“唉。”
藏经楼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十几位僧人噤若寒蝉,连在心底诵念经文的念头一时间都忘了。
过了许久,智明方丈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心神,开口问道:
“定字辈的弟子们……现在何处?”
“你来之前,他们已经前往溪边清洗禅棍上的血迹。”
智远和尚低声回答,
“他们说,佛门是清净之地,必须洗净一切污秽,才能将禅棍放回钟鼓楼。”
智明方丈默默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领着身后的一众僧人走出藏经楼,准备前往山涧小溪。
就在这时,夜空中蓦然惊现一道璀璨夺目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净土寺。
僧人们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尖锐刺耳的剑鸣,便如雷霆般划破寂静的密林,响彻在了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