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妈让我给你送饭来。”
程彻接过盛满饭菜的巨大搪瓷碗和一双筷子,抬头对小妹笑了笑,就着灌田用的水管洗了把脸,随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下午一点正是一天里太阳最毒的时候,气温四十三度,田里的泥地都烫脚,他躲在树荫底下,打算过了两点再接着去打谷。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学了,小妹上学这事已经拖了三年,就算家里再怎么困难,今年也一定要攒够小妹上小学的学费。
程彻不想再看着她被村头其他孩子笑话,不想让她后半辈子也和他自己一样只能待在田里。
家里还欠着九十多万的外债,有些是欠村里人的,有些则是抵押了宅基地从银行里贷出来的。
等过两天城里的老板过来收了谷,他就能把欠象头村邻居的那些钱还上,剩下的钱刚好够给小妹交学费。
马上弟弟也要年满十三周岁了,到时候就让人把他捎进城里,如果能通过那个什么能力测试,说不定弟弟能带着他们一家人飞黄腾达。
每年农闲,村里都会组织大家免费看机甲联赛,程彻听说那些机甲选手一年的工资能开上好几千万。
那可是几千万……程彻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就算把他们象头村整个打包卖了都不值这个数。
他那个赌鬼爸还在世的时候也喜欢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所以才会一口气生下他们兄弟姐妹七个孩子。
程彻迎着太阳挠了挠头。
其实也不止他爸,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反正大家穷得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还不如多生几个孩子碰碰运气。
说不定哪个孩子就能撞上基因彩票、通过能力测试,从此带着一家人从此鸡犬升天发大财。
越生娃就越穷,越穷就越期待能中彩票,这点希望成了穷人的止痛剂。
程彻自己已经没这机会了,当年他刚到十三岁就被大哥拉着进了城,但那个破机器检测了半天,最后还是冒了红光。
三两口把饭扒光,他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土,在水管底下冲了冲脚,接着把编织袋往身上一披就要继续去打谷。
“二哥,家里来了俩人,他们说要找你。”
“啊?”程彻挠挠头:“今年收谷的老板来得这么早?他们给开什么价啊?”
“没说,但是那俩老板直往家里搬大包小包的东西嘞,哥你快回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程彻连碗都顾不上拿,抱起小妹就往家里赶。
他害怕是小妹传错了话,什么大包小包的,很可能是上门讨债的债主。
他才跑刚到门口,就听到妈妈连声说着“这使不得,这怎么好意思”,而院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私人豪车,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院子里摆了整整两列摞得高高的各种礼盒,有个男人还正从后备箱往外搬着东西。
程彻整个人都呆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手足无措地对着那个正搬着东西的老板点点头,大声道:“老板好,你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江虞笑着摆摆手,指了指院子里面:“我不是老板,老板在里面等着你呢。”
现在正是三伏天,农村的房子又没有空调,院内站着的那男人将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身形挺拔,好看得像电视里抠下来的人。
程彻从来没在现实里看到过这么突出的人物,一时间诚惶诚恐得不行,紧张得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灼静静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少年。
很好,还活着,精神状态也还不错。
才仅仅十六岁,程彻的身高就蹿到了一米八,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得像根竹竿似的,皮肤又黑,远远看上去像怪谈里的黑色瘦长鬼影。
但那双眼睛很亮,庄稼地里的农活让他身上看不到一丝赘肉,全是高度凝练结实的腱子肉。
这里热得要命,捞到人之后方灼一分钟也不想多待,长话短说道:
“你好,我是JR战队的经理,最近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你当年虽然没有通过能力测试,但评估分数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