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指握着手机的逐渐收紧,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愤怒,在这套冰冷逻辑,或者残酷的现实前,竟轻飘得像个笑话。
“我宁愿让你一直恨着我,盼盼。”顾谦予停顿了下,声音放缓,却像钝刀割肉,字字清晰,
“在情感上,我亏欠你,在策略上,这是当下的最优解。”
顾盼深吸一口气,用力想要把胸口那阵尖锐的酸涩压下去。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她熟悉的战场:“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用你棋子的身份,去撼动二叔和叁叔?”
“棋子有棋子的用法。”顾谦予前一秒还暗淡的眼神,转瞬被一抹冰冷的锐利所代替,他手指放在门框上轻轻一点,如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我要做的不是撼动,而是让他们彼此消耗,互相撕咬,为我清理出足够的空间。”
“顾谦予,二叔叁叔在顾家盘踞多年,根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语毕,顾盼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那脱口而出的担忧,让她瞬间狼狈起来。
于是她又急忙找补:“我只是在提醒你,怕你刚回顾家就栽跟头,连累我跟着丢人!”
顾谦予没有反驳,目光落到了她为了晚宴特意盘起的头发上,那支红宝石发簪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裹着薄纱的火焰,男人看着有些走神,最终只是很轻地应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嗯,知道了。”
他回应的当然不是撇脚的找补,而是接下来了那份笨拙的关切。
这突如其来的祥和感让顾盼感到很是不适,气氛甚至多了一些诡异。
她把刚才自己的反常归结到晚宴摄入的酒精上,于是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小憩。
第二天,她还是来到了城南这片的施工现场。
她给顾正昌打电话,说自己现在也算是昌途的小股东,理应去关心一下集团目前最重要的项目进展。
虽说昨晚看上去二人关系有所缓和,但说到底顾盼还是没那么好打发的。
顾盼刚戴好安全帽,就看到工地监理战战兢兢地走来:“顾小姐,您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我哥日理万机,我代替他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安全、不规范的地方罢了。”
顾盼说的有模有样,把监理吓得真以为工地里出了什么差池。
监理就这样陪同着顾盼巡视了圈工地,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用手机拍照,镜头对准任何一点瑕疵,照片伴随着一条条娇滴滴的语音,密集地轰炸着顾谦予的微信。
“哥哥,你看这里的防护网,好像形同虚设呢!”
“哥哥,那这里呢?这套设备的摆放,符合规范吗?”
“哥哥……”
“哥哥”二字叫得百转千回,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什么兄妹情深呢,实则是小狐狸明目张胆地露出尾巴,挑衅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