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中举的继续做他们的官,北方那些被常年挤压在外的寒门,有了自己的路。
新土入新位。
等北榜的种子发芽抽条了,等北方的树也在朝堂里立住了,那层“乡党”的壳才算真正被打破了。
朝廷的命脉才不会再被同一块水土养大的士绅攥在手里。
这个念头一旦扎进去,便如同冰封下的暖流,在朱标的心里奔腾起来。
沉滞的四肢里,好像又有股热气涌上来,顶着筋骨。
比马淳的针还厉害,比那药膏的温热更入骨。
杀人?不顶事。
设榜!分南北!
这才叫挖根断脉!
他猛地转身,声音有点干,眼睛却像点了灯。
“李忠盛!”
老太监立刻出来:“殿下。”
“备轿!”朱标后腰那块还有些酸麻,可步子抬起来落地却利索,“去乾清宫!见陛下!”
乾清宫西暖阁。
朱元璋歪在软榻上,盯着手里一份奏报。
小太监捧着的铜盆里血水还飘着热气,另一个小太监正拿裹了药的厚布,往他发僵的手腕上缠。
骨头缝里透出的酸劲儿,是多年征伐落下的根儿。
脚步声在殿外石砖上响起,稳得很。
朱元璋眼皮撩了一下,没抬头。
手上缠布的动作却停了,小太监连忙退开。
朱标进来,却没往日的苍白疲惫,眉眼间压着一股不同寻常的亮。
“父皇。”
朱元璋把手从药布上抽回来,挥退左右太监。
殿里只剩父子二人。
“来得倒快,”朱元璋哼了一声,手指点了点炕桌对面,“咱没聋,外头闹腾抓人的动静震天响。审出条大鱼就急着来请功了?”
朱标解开大氅带子递给候在身后的李忠盛,几步走到炕桌边,没坐。
腰板挺得有点直。
“是条落网的鱼,但不足喜。”他道:“儿臣来,是想请父皇的示下。那‘新土’,栽下去就被虫啃了窝。这法子……怕是栽一棵啃一棵。”
朱元璋斜眼瞅他,没说话,等着下文。
朱标深吸口气。
“虫子杀不尽。只要这块‘园子’的水土不换。儿臣刚听舅舅说了个从根子上换水土的法子。”
朱元璋眉头一挑:“嗯?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