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传话清晰:从头至尾,马国公只关乎汤药细目,对刑狱案犯乃至殿下辛劳……只字未提。”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比刚才更沉。
唯有朱元璋指尖偶尔落在硬木上的轻响,笃,笃。
朱元璋的脸上,那沉如寒潭的神情,似乎松动了那么一丝。
不是笑。
更像绷紧的某种东西,悄然无声地化开了一点冷硬。
他向后靠进椅背深处。
坚硬的龙椅衬着他有些佝偻下来的身影,反倒显出一种奇异的柔和。
他闭上眼,片刻。
一声低沉的叹息传出。
很轻。
“好个马淳。”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释然。“这才像个样子……”
他慢慢睁开眼。
那个只递药包,不问来路的医者。
“外戚……”朱元璋舌尖吐出这两个字,舌尖似乎品味了一下分量。
“就该有外戚的本分!”
“治病,就是治病。”
“问那么多乌七八糟的干甚?”
“手伸那么长,嫌命不够硬?”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近乎自嘲。
“太子累成了马……他懂。”
他手指点了点蒋瓛的方向。
“知道了。守好你的差事。”
“臣遵旨!”蒋瓛叩首,动作干净利落。
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般退出了大殿,消失在殿外更深的回廊阴影里。
朱元璋独自坐在御案后。
案头堆叠的奏报,依旧是烦人的人名和罪名。
那股血腥气,好像还缠绕在鼻端。
他烦躁地挥了下手,像要驱赶无形的苍蝇。
目光却再次落到方才蒋瓛跪过的地方。
空空如也。
但眼前却仿佛闪过另一幅画面:昏黄药香的斗室中。
青年疲惫地将手腕放在脉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