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在日光与风中奔跑的马,想到他们共乘惊霜时的悸动;
看到背景模糊的电影票,想到他们讨论过的理智与遗憾;
看到暖色灯光下的大理石走廊,想到他孤注一掷冲动之下的表白;
……
最后的最后,是一只黑白色的,毛茸茸的,有着琥珀色瞳孔的猫咪。
黑白色的小猫看上去很有脾气,绷直了胡须,踮着后脚,正抬爪扒拉盛放的洋桔梗。
每一笔颜色都细腻极了,就连落在小猫身上的金色阳光,都被勾勒成了浅金色的绒毛。
“很多界内的学院派画家,都更偏向历史的厚重感和古典韵味,但老师觉得,古典主义油画归根结底,是追求理想、叙事美而真的存在。”
季空青从画中抽出心神,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几乎没有被他察觉的鹿蹊,脸上是少有的怔愣表情。
鹿蹊穿着最简单的衬衫长裤,衣领下是严谨得体的温莎结,只不过衬衫却是富有生机、带着浪漫色彩的浅紫色。
这套衣服是早上出门前,季空青一件一件帮鹿蹊穿好的,包括衣衫下紧贴着鹿蹊肌肤的皮革衬衫夹。
鹿蹊走到季空青身边,同样抬头看着这幅画。
“所以我不再画教堂,不再画圣母,而是选择画我的灵魂。”
季空青垂在身侧的手被鹿蹊轻轻握住。
鹿蹊勾唇笑着,侧过身,后退一步,抬手低头,在季空青的手指婚戒上轻轻一吻。
“画我的缪斯。”
小小帅了一波,鹿蹊挑眉,语气得意:“不用猜都知道,你在意这些画在意的要命,怎么可能等得到下午。”
季空青是个特别较真的性格,如果自己的状态不佳,注意力无法集中,他是不会让自己走上讲台或者进入实验室的。
季空青没办法否认鹿蹊说的,毕竟这是事实。
但他更想说的别的什么。
比如……鹿蹊的这些画,是不是真的都和他有关。
可当鹿蹊这么说过后,季空青心中所有的不确定,都化作了不可动摇的笃定。
鹿蹊画的是他,或者说……
是他们。
这种私密的感情被无限放大,对外界展出的感觉让季空青有种莫名的局促,他习惯了藏起自己,其实很难理解鹿蹊这种会将所有感情毫无保留倾泻而出的直白。
或许画作内容本身并没有那么直白,但对季空青而言,已经足够赤诚坦荡。
在季教授的想法中,他们或许会在家里的沙发上坐在一起分享回忆,或是在某次约会中亲昵交谈——唯独不是这样公开、公众的场合。
季空青反手握住鹿蹊的手,手指在鹿蹊的指节处摩擦:“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画人物多一些。”
因为鹿蹊之前被诟病最厉害的,就是人物刻画没有灵魂。
依照季空青对鹿蹊的了解,鹿蹊既然决定办画展,就不会留出这么一个让外界议论的短板话题。
“肖像画吗?当然有。”
鹿蹊放开季空青的手,脚步轻盈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有些夸张但姿态十分漂亮地朝着季空青鞠躬抬手,行了一个标准的邀舞礼。
而后抬眸,送出一个俏皮张扬的wink。
“季教授,欢迎来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