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老妖尾,双手在动,好像还暗暗留着一口气一般,用炭笔在那张巴掌大小的白纸上隐隐划动。
这诡异的一幕让我惊疑不定,忍不住又在周围看了看,除了我们河凫子七门的人之外,我不相信还有谁可以死而复生,七门的续命图是不传之秘,甚或一些七门内的人,都无法得传续命图,更别说七门的死敌圣域人。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妖尾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但周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离老妖尾的尸体这么近,就算被什么邪祟附体,我不可能毫无察觉。
唰唰唰……
短短的炭笔在老妖尾的手中缓缓的划动,炭笔泛着一点不易觉察的血光,巴掌大小的白纸上面,已经布满了炭笔划过的痕迹,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我肯定要看个明白,龙头棍轻轻一动,立即把老妖尾手中捏着的那张白纸给卷动出来。
啪嗒……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在我卷出白纸的瞬间,这张画儿也似乎刚好画完,老妖尾手中的炭笔掉落在地,两只枯瘦的手软塌塌的垂下,再没有一点动静。
哗……
一阵轻轻的山风穿过林子吹了过来,卷在龙头棍上的那张白纸随风飘动,白纸就那么大,被风吹起的同时,我的眼睛就睁大了。
这张白纸上,画着一个小人儿,画儿是炭笔画出来的,乌黑一片,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缕血色,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朝那支掉落的炭笔望过去。炭笔看似黑乎乎的,但只要仔细看,就能看见炭笔上沾染着淡淡的血迹。
白纸上的小人儿虽然漆黑一片,可是当我看到它的时候,眼神带动着心肝一起颤动起来,因为我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个白纸上的小人儿,就是我。
这个小人儿画的虽然小,但鼻眼五官俱全,风吹着白纸,在面前飘来飘去,纸上的小人儿也似在扭动。我越看越是心惊,此刻的情景,就好像另一个自己被凝聚在纸张上,和自己两两相望。
我站不稳了,老妖尾死而不僵,气都断了还偷偷摸摸留下了这幅诡异的画儿,我不知画儿的用处,可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轰……
我不知所措,飘动在面前的画儿骤然间轰的燃烧了起来,黑中带着些许血色的火焰尤为刺眼。画儿烧的那么突然,让我淬不及防,不等有任何反应,巴掌大小的纸张已经在黑中透红的火焰里焚烧殆尽。
我心里顿时涌动着一种不妙的感觉,恶感毫无来由,却那么的强烈。
嗖!!!
画儿烧的只剩下一点残余的纸灰,被风吹的到处飘散,纸灰还未散尽的那一刻,一团只有拳头那么大的淡淡的黑影,从灰烬里脱出。
这团小小的黑影迎面飞来,我随手抬起龙头棍就挡,但影子虚无,没有形体,龙头棍招架不住。我抬腿后撤,倒退如飞,退一步,黑影就近一步。
这电光流转的刹那间,我看见面前的黑影在扭来扭去,变化不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想暂时躲避,可是连身都来不及转,风驰电掣的倒退着离开了稀疏的小林子。但这团小小的黑影似乎是跟定我了,一直退出林子,它还紧紧的跟在身后。
我开始飞奔,期间不止一次的回身,想要把影子打散,但影子仿佛是千丝万缕的黑色的烟气凝聚在一起的,浑不着力。
打也打不散,甩又甩不脱,越是这样,越叫我心里没底,顺着山路一通狂奔,一口气奔出去至少六七里地,山路的地势陡然一变,到了最险峻的一段,两旁都是山谷,只有中间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在这样的地势里,我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噗……
脚步刚刚慢下来,就觉得自己的后心仿佛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给击中了,扭头一看,身后那团一直追击着我的淡淡的黑影无影无踪,我暗道不妙,抬手就把身上的衣裳给脱下来。
果不其然,衣裳的后心上面,留着一个淡的几乎察觉不出的印儿,那团淡淡的黑影,肯定是没入我的后心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黑影入体,就好像一汪水流混入了江河大海,形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