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女人,生的好看,却太放肆了。”麻杨站在苗尊身后,一躲过生死劫难,她就又飞扬跋扈起来,冷笑着对芊芊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这是我们九黎的大果勇,身份尊贵之极,他才不屑和你说假话。”
在古苗语里,果勇的发音就是头人,领袖的意思,九黎则把这个词演化为神明的使者。果勇是九黎最高首领。
苗尊不知道麻杨已经三番五次的和芊芊为难了,微微抬起手,制止了麻杨的话,和颜悦色的对芊芊说:“姑娘,我不说谎,三尸蛊真的是无解的。”
“无解的,无解的……”芊芊失魂落魄,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眼泪一串一串的朝下流:“若是无解,九哥你……你……”
“没事,没事。”我不愿意在这些外人面前露出半分脆弱,若无其事的拍拍芊芊,笑道:“我天生命大,死不了的。”
芊芊泣不成声,苗尊轻轻摇了摇头,又看了爹一眼,把那张舒卷在半空的破旧兽皮给收了回去。
“我没有敌意,至少现在没有。”苗尊一脸坦荡,这个人如此年轻,身为九黎的首领,他的心思,不是一般的慎密,他可能看得出来,今天我爹虽然被围困重伤,但有那口石棺在,九黎就讨不到任何便宜,所以苗尊适时的收手,让人拿了一小包解药给爹送来:“这是蛇毒解药,一半口服,一半外敷,就会平安无事。”
爹接了药,也不答谢,立即摇动小船,顺着已经解封的大河而去。我抢着帮爹摇船,那些九黎人没有船只,站在岸上看着我们离去。破船还没有走远,河滩上的石棺无风自动,轻轻的滑入大河,一转瞬就无影无踪了。
我唯恐这些九黎人会耍什么心眼,石棺消失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苗尊还是直直的站在原地,望着我们的小船。
小船顺流而下,一直顺着水路走出去三四十里,过了卧虎滩。卧虎滩之后,是一片荒芜的滩地,爹已经内服外敷了解药,我看着也走的差不多了,就把小船靠岸,帮着爹包扎浑身上下的伤。
“姑娘,你是九儿的朋友?”爹离开卧虎滩,又恢复了以往的呆板和沉闷,对芊芊说道:“谢谢你这么牵挂我的儿子。”
芊芊很难过,或许一直在惦记着无解的三尸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麻烦你少走几步,我有些话儿想跟我儿子说一说。”
芊芊下船,朝着旁边走了走,我只怕不安全,不让她走的太远。但爹伸手拦住我,示意这附近不会有什么异常,刻意又让芊芊多走了一段。爹的心细,除了我,可能对任何人都不放心,不想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父子的对话。
爹还不算老,但是鬓发斑白,再加上一身伤痕,血染布衣,我给他擦洗包裹伤处,眼泪就忍不住的朝下流。
“九儿,儿子,你是好样的,你长大了。”爹轻轻摸摸我的头,言语中有几分凄凉,几分感慨,又有几分失落:“你要记住,我命在我不在天,不要相信三尸蛊无解,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冥冥相对的,有黑就有白,有生就有死,既然古苗有三尸蛊,这世上就肯定有解三尸蛊的药。”
“爹,我知道。”我流着泪,心头亦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我们父子终于脱离了这次危险,忧的是自己所中的三尸蛊,古苗九黎都擅长用蛊,连九黎人都说三尸蛊无解,那这蛊,或许就真的无解,我想来想去,不能就这么认命,还是要全力自保,赛扁鹊是当世的神医,我回娄家村找他。
若赛扁鹊也救不了我,那可能就是真的天要绝我。
“九儿,你听我说。”爹摸了摸我的头以后,脸上的温情就急速的凝固了,他郑重其事的望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现在就走,去救你自己,七门还有这条河的事,你不要再管,天下之大,无论何处都能安身,你走的远远的,走出大河滩……”
“爹?”我抬起头,从喜忧参半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我的心里,有太多不解了,寻找爹的主要目的,亦是要找他问个清楚,河凫子七门的人,不管资质高低,但对七门都是忠心耿耿的,为什么偏偏我们陈家,要生出那么多的事端?爹就是为了把老祖爷的真身带到无生观去磨灭诅咒才受的伤,他这么做,违背了道义和忠贞。
还有我娘当年身死的那件事,我必须要问问清楚。
“爹,我想问问你,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一问出来,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黯淡到了极点,两只手触电般的抖了抖,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