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窘迫地顿在原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伸手揽过她的腰,目光里带些戏谑望向岳明远,笑着说道:“她在家里从不这么叫,怕是您在场,她紧张了。”
岳明远刚要再开口,却见陆玉婷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她还没来得及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岳明远已经沉下脸来:“怎么才到?”
陆玉婷脸上掠过一丝窘迫,忙解释道:“家里突然来了客人,总不好赶人走吧。”
岳明远叹了口气,话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刺:“忙,你们个个都忙。倒显得我是最闲的那个人了?看来我的话在你们这儿,是越来越不管用了,都当作耳旁风。”
我察觉到他今日情绪不佳,却还是硬着头皮替陆玉婷打圆场:“女人确实不容易,既要忙工作又要顾家,难免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岳明远似乎也意识到气氛太过紧绷,神色稍缓,转向我时嘴角甚至牵起一丝笑意:“宏军啊,怪不得你那么有女人缘,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他这话一出口,我顿时语塞。面对一个在那方面“有心无力”的男人谈论女性话题,我字字句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他敏感的神经。
他见我没有接话,忽然压低声音问:“听说徐彤回来了?”
我心里猛地一紧。他消息竟如此灵通,连徐彤回国的事都已知晓。我一时猜不透消息是如何走漏的,面上却仍维持着平静,只淡淡回道:“她国内有些事要处理,不得已回来一趟。”
他点了点头,语气莫测:“挺好,你肯定也想孩子了吧?”
我不置可否,脸上依旧挂着恭谨而克制的笑意。
他环视了一圈茶室,见其他人都已陆续离开自寻消遣,此刻只剩下我、小惠和陆玉婷。他挥了挥手,道:“宏军,你别在这干陪着我了,也带小惠去找点乐子放松一下吧。”说罢扭头对陆玉婷吩咐道:“你跟我去房间。”
那语气不容置疑,毫无转圜余地。陆玉婷闻言表情一片木然,眼神空洞地瞥了我一眼,竟读不出丝毫情绪。而我揽在小惠腰际的手,却清晰地感觉到她轻微地颤栗。
出了茶室,小惠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她下意识地用胳膊紧紧挽住我的手臂,像是寻找一丝安全感。
我半开玩笑地低声说:“伴君如伴虎,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怕他?”
小惠没有接话,显然不愿对这无时不在的压抑甚至恐惧做出任何解释。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引着我乘电梯下到负一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不由得怔住了——眼前竟是另一番天地。这里活脱脱一个堪比拉斯维加斯的豪华赌场,或者说氛围像极了赌城,但细看玩法更接近澳门:百家乐、轮盘、廿一点、牌九、老虎机……一应俱全,灯火璀璨中人影绰绰,筹码碰撞声不绝于耳。
方才的紧张似乎瞬间被这片喧嚣淹没,小惠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彩,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她拽了拽我的胳膊,声音轻快:“来都来了,试试手气嘛?”
我微微蹙眉:“我天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小惠却不依不饶:“你要是懒得跟人玩,那我们玩这个好了。”说着便硬拉我坐到一台老虎机前,回身朝服务生招了招手。
一位身穿白衬衫、外罩黑马甲、系着红领结的服务生应声而来。小惠凑近他耳边低语几句,不过片刻,服务生便为我们的老虎机注入了点数。
小惠手把手地教我如何下注、怎样操纵摇杆。一番操作下来,我押进去的点数转眼就输得干干净净。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天生就跟赌没什么缘分。”
小惠却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都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看来你马上要走桃花运啦。”
我眯起眼睛,半开玩笑地回她:“说不定是桃花劫呢,你说是不是?”
她只笑不答,又一次往老虎机里押注,随后轻声说:“胜负还没定呢,再来一把。”
我依言照办,随手按下摇杆。屏幕上的图案开始飞速滚动,百位先停——是个醒目的大七;接着个位也缓缓定格——又是一个大七。小惠已经忍不住喊起来:“大七,大七,再来一个大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