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也不解:“我午后去向陛下回禀九云山一案,听孙总管说陛下染了风寒,殿中还有苦药味。不过你放心,没有大碍。”
他如此说,顾宁熙斟酌片刻是否要入宫。
这时辰宫门已经快要下钥,宫道上人来人往。
谢谦琢磨过后回过神,大约陛下也是有意瞒着顾大人,省得她担忧。偏他嘴快,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
谢谦道:“风寒而已,顾大人明日再去罢,免得过了病气。”
他如此说,又恰有几位六部同僚上前寒暄。
人多眼杂,顾宁熙暂歇了心思,登上了回府的车驾。
分明昨日分开前还好好的,也不晓得怎么就病了。
顾宁熙今夜怀了心事,翻来覆去许久后勉强入睡。
几滴露水顺着檐角滴落,溅于窗台,将顾宁熙从梦中惊醒。
“什么时辰了?”
守夜的吟竹道:“大人,刚过丑时中。”她端来一杯温水,“离当值的时辰还早,您不妨再睡会儿。”
顾宁熙望窗外浓重的夜色,捧着手中一杯温水,心无端慌得厉害。
“大人,大人?”见顾大人坐于榻旁久久未言语,吟竹不知是否该熄了烛火。
水渐凉,顾宁熙一颗心始终难定。她说服不了自己,干脆取下了屏风上挂着的官服。
瑞和殿外,乍一听闻消息的孙敬赶忙迎了出来。
当真看清了人,孙敬陪笑道:“顾大人,这夜深露重的,您怎么来了?”
顾宁熙手中持有令牌,可随时出入宫廷。
“陛下如何了?”
“太医道陛下是风寒入体,许是飞灵山上夜风太凉。”
“他好端端的去吹什么风?”
孙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他们哪里劝得住陛下。
顾宁熙放轻了脚步,龙榻上的人喝过药已然睡熟。
她道:“内殿我来守着,大总管去休息罢。”
“哎。”孙敬答应着,又是感动又有欢喜。
顾宁熙在榻边守了一会儿,替他掩好被角。
殿中一切如常,顾宁熙去了东间,只点起两支烛火。
他这一病来得突然,顾宁熙看桌案上的政务才处置到一半。
因前些日子在九云山围猎,朝中还积压了不少需要陛下定夺的要务。
顾宁熙将奏案如数分理,跳出来几桩最要紧的摆在当中一摞,剩下的依序摆放。
烛火下的女子神色专注,她轻轻叹口气,望着堆积的奏疏,真不知道他前世是如何过的。
前朝事务千头万绪,在后宫中他也半点不晓节制。
换了旁人,还不知道能撑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