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铮自信满满,宣平侯却没有多此一举:“不敬兄长,忤逆不悌,你的书都读到何处去了?”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般走向,顾宁铮扬声道:“父亲,是——”
宣平侯一记眼神,顾宁铮讪讪闭了嘴。
“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他稍一抬手,便有侍从架了三郎君出去。
顾宁铮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偏生在父亲面前不敢不服。
顾宁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若是在从前,父亲绝不会为她撑腰。
纵然总是恨铁不成钢,但对顾宁铮这个膝下独子,父亲毫无疑问是最偏爱的。
哪怕女儿再聪慧再懂事,也比不上嫡子半分。
若是小辈们的纷争闹到父亲面前,往往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哪怕每回都是顾宁铮先挑衅。
这几日,她更是察觉到了家中对她态度的变化。
她有意少用膳,厨房就变着花样换菜式送到乐游院,生怕她少吃一口。
如此情势,顾宁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到底是怎样巨大的利益,能让顾家无惧欺君之罪,也要促成她的姻缘?
答案昭然若揭。
……
乐游院中的烛火亮了半夜。
顾宁熙靠在榻前,望着寝屋中新挂起的《江帆山水图》,与梦境几乎重合。
烛光明亮,映照出那意境雄浑的山水。
她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他早就已经知晓。
无怪乎皇后娘娘说没有心力逆天改命,原来兜兜转转,天命有时。就如这幅画最后还是辗转到了她手中一般,难以更改。
无论是从前的昭王殿下,还是如今的九五至尊,都不需要政治联姻来稳固地位。
他对顾家更无所图。
顾宁熙忍不住去想,他到底是何时,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堪破了她的身份?
在望云楼中,他告诉她将大赦天下,除了谋逆罪都可赦免。
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然在暗示她。
还有御书房内,他质问她,是否觉得在江南为官比在京都更有前途。
所以他曾打算保全她的官位。
但她都一一回绝了,是以他才动了怒火。
他的立场不是作为友人,而是——
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烛台上,灯花“哔啵”爆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