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颇有百味陈杂之感,在她刚成为崔子卿的通房的时候,刘香桂几次明里暗里想要跟她搭上话,都被她严词拒绝了,可能是看出小碗的坚定,她也消停下来,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在小碗以为她会就这样过下去的时候,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瞎想什么?”崔子卿伸个懒腰,“回去睡吧,我看反正没咱们什么事儿,明天还有的热闹看。”
“原来小碗姑娘是菩萨心肠啊,我还道刘姨娘出了事,你最开心的呢。”寒月讥讽道,小碗跟刘香桂的关系,在紫藤阁也不是秘密了。
“就算不是菩萨心肠,也犯不着为这个开心。”小碗沉下脸不再看她,转头对崔子卿道,“还不能完全放松下来,我总觉得里头有蹊跷,不过先睡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应对。”
***
鹄鸣苑里。
“你还好吗?”崔子闵端坐在正房内,神色疲惫不堪。
任书瑶刚走进来,正要从秋茗手中接过打湿的帕子,听了这话动作顿了一下,接过来擦了擦手,才慢慢开口道:“我还好,今天多亏了二弟。”他们夫妻俩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任书瑶垂下眼,掩住其中难言的倦意。
“那就好。”崔子闵微微颔首,停了片刻,又问道,“你妹妹怎样了。”
任书瑶坐在对面的软榻上,秋茗蹲着给她捶腿,她半阖着眼揉了揉额际,“喝了安神的药,如今已经睡下了。”
“那脸上的伤呢?”
“多半会留下疤痕吧。”任书瑶蹙起眉,轻叹一声,“这事都怪我,若不是我将绢花拿给她,也不会连累她受如此重的伤。”
“别想太多了,这都是命,那贼人将她误认作你,才让你逃过这一劫,又是为我,才会受了伤,你妹妹是我们俩的恩人,崔家和任家都不会薄待她。”崔子闵放缓了声音,安抚她。
任书瑶苦笑着摇摇头,“你不懂,她心事重的很,最是个胆小多疑的,真不知道等她醒来看到自己的伤疤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宁愿那贼人绑走的是——”
“休得胡说!”崔子闵迅速打断任书瑶还未出口的话,“就因为她不是你,才能保住性命,要不那贼人早就带她远走了,就跟刘姨娘一样,不知所踪。”
任书瑶咬着下唇,只是微微摇头,虽两人没有再说话,可在这彷徨无依之时,有崔子闵陪坐在身边,心里隐隐泛起暖意。
就在此时,门旁一阵喧闹,崔子闵眉头紧锁,沉声怒斥:“谁在喧哗?”
“大爷,滕白姑娘她——”
“奶奶,滕白竟然——”
两个丫鬟推搡着挤了进来,一个是芭蕉,另一个竟是竹叶。
“嚷嚷什么,没有规矩!”崔子闵站起身,就要退回到里间,他从不过问后宅之事。
“大爷,留步啊,奴婢有大事相告!”竹叶跪下来,面带喜色的看着崔子闵。
“说罢,到底是什么喜事啊,闹到大爷跟前,还累得大爷教训我没教好你们规矩。”任书瑶冷笑,又是滕白。
“大奶奶,滕白那贱——”芭蕉大着嗓门刚要出口的话,被崔子闵冰冷的视线扫过,打了个抖,又生生咽下,伏在地上诺诺地低声道,“大夫说她有喜了。”
“大爷,滕白姑娘有喜了!”竹叶提高音量,盖过芭蕉的声音,眉眼中都是喜色,殷切地望着崔子闵,“恭喜大爷,您有后了。”
“什么?”任书瑶猛地站起来,眼中直冒金星,差点又摔回去。
“奶奶,您小心着些。”秋茗赶紧扶住她,怒视竹叶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
“再说一遍!”竹叶刚开开口,就被任书瑶怒斥回去,“你闭嘴!芭蕉,你来说。”
“是。”芭蕉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她终于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妙,她小声道,“滕白姑娘说肚子疼,大夫诊完四小姐之后就去了她那里,然后,就说她有喜了,不过受了惊吓,有些不稳。”
“大夫开了几剂安胎药,只要按时服了,一定可以安然产下孩子的。”竹叶分辨道。
孩子,孩子,孩子……这几个字在任书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