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抿紧了唇,垂下眼睫,依旧沉默。他设想过她来之后会暴怒,会质问,却没想到亲耳听到她这样冰冷的嘲讽时,心里会这么难受。
他的沉默,在乔情看来,更像是一种默认和无言的对抗。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伤心涌了上来,淹过了愤怒。她看着他,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声音带着哽咽: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你只知道在这里和别的女人鬼混!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差点就被……”
第十四章杜宾犬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花酒那张猥琐的脸,被捂住嘴时的窒息感,向风冲进来前的绝望……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让她浑身发冷。
墨白终于抬起了头,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和眼中那深切的、不仅仅是源于此刻的恐惧,心头猛地一紧。他意识到,可能真的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很严重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他上前一步,语气不再是最初的赌气和沉默,带上了急切和担忧,“乔乔,到底怎么了?”
乔情别开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将花酒如何潜入她的公寓,如何在洗手间洗澡,她如何误以为是他回来,如何换上睡衣,以及花酒出来后如何对她意图不轨,向风及时赶到……整个过程,简略却清晰地告诉了墨白。
随着她的讲述,墨白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拳头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当听到花酒捂着乔情的嘴,说出那些污言秽语时,他眼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花酒……这个畜生!!”墨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我现在就去剁了他!!”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
“站住!”乔情喝止了他,声音带着疲惫,“他已经被抓起来了,法律会制裁他。”
墨白顿住脚步,胸口依旧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他转过身,看着乔情苍白而脆弱的脸,想到她独自面对那样的危险和恐惧时,自己却不在她身边,甚至还在这里用这种幼稚可笑的方式刺激她……一股铺天盖地的愧疚和心疼,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乔情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对不起……乔乔,对不起……”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悔恨,“是我混蛋!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更不该用这种蠢办法……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不爱我,不要我了……”
他笨拙地解释着,语无伦次,却无比真诚。
乔情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和话语里的恐慌与后悔,一直强撑的坚强终于土崩瓦解。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肩头的浴巾。她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感受到她的回应,墨白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在她耳边郑重承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一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任何事。”
他稍稍退开,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吗?”
乔情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眼神里的冰霜,已然开始融化。
几天后,墨白神秘兮兮地带着乔情去了郊外一家顶级的犬舍。当一只体型优美、肌肉线条流畅、眼神机警而忠诚的纯黑色杜宾犬被牵出来时,乔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小家伙不怕生,走到乔情脚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她。
“送给你的。”墨白看着乔情瞬间柔和下来的侧脸,微笑道,“给它起个名字吧。”
乔情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杜宾犬光滑乌黑的皮毛,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她思索片刻,抬头看向墨白:“叫它‘方拾’好不好?”
“方拾?”墨白有些疑惑。
“嗯。”乔情站起身,目光望向远方,嘴角带着一丝释然和温柔的弧度,“‘方’通‘诗与远方’的‘诗’,‘拾’是‘朝花夕拾’的‘拾’。寓意是,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和不堪的过去(夕拾),我们依然可以携手,去追寻属于我们的诗和远方。”
墨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这个名字里,包含了她对过去的释怀,和对他们未来共同的期许。
他心中一动,伸手将她连同她脚边的小“方拾”一起揽入怀中。
“好,就叫方拾。”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我们,还有方拾,一起去我们的诗和远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一狗身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影子。经历了信任的崩塌、危险的考验和幼稚的试探,他们终于再次紧紧相拥,心中的裂痕在爱与陪伴中,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愈合。
前路或许仍有未知,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和一只名为“方拾”的杜宾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