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愈来愈远,任舒才沉颤了口气,眼睛红着,挂断电话之后,没看到身后还在跟着她的官宏,就躲在旁边711吃了口便当。
创新基地的选址本就偏僻,又下了雨,她暂时打不到车。
面还没吃完,苗佩玉又发来信息询问。
【舒舒?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别吓妈妈,你回家了吗?】
任舒眼泪还是没止住,一颗颗往下掉。
她费力吞咽,给人回复:【妈,有个男生老是追我,我还在便利店吃饭。】
【舒舒你别害怕,你报警了吗?你给妈妈共享位置啊,妈妈找人去接你好不好?】
任舒想她大概会找父亲的朋友,便给对方发了定位,盯着雨水落在玻璃上后又迅速留下一道水痕,直到水珠被剥削得无力下滑。
车前灯在细细的雨水中闪了两下后持续照亮着,任舒隔着落地窗看着沥青路上被炸起的水花,目光又落在漆身通黑的宾利上。
门打开,皮鞋落在雨幕里瞬间沾染上细密雨珠。
来的并不是父亲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任舒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任舒到如今都不明白,厍凌在群里说了那样毫不客气的话,苗佩玉还熟视无睹想让她舔着脸凑上去。
厍凌下雨撑着雨伞站在便利店门口,眼神压着,漆黑的眼里毫无温度。
顶着便利店的灯光,他的脸隐在伞下显得冷硬没有情绪。
雨水盖过了他冰冷的声音,却没盖过语气。
“上车。”
任舒动了动唇,还是捧着没吃完的拌面上了车,她刚咬下半个虎皮鸡蛋,口腔还在分泌口水,可此时连吞咽都忘记了。
如果知道厍凌会来,任舒绝不会给苗佩玉发消息。
她宁可报警。
也忽然在二十四岁学会了儿时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过儿时撒谎是为了得到母爱,而她今后的报喜不报忧,是为了按部就班地维持这个世界上所有母女该有的正常关系。
坐在副驾驶,任舒手心不安分地搓弄着,因为冰冷的天气,脸色也有些苍白,更别说手里这份气味很重的便当,气味刺激着氧气,空气变得怪异。
任舒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有把这份便当扔掉,以至于在离开之后每每发呆,都会想如果她扔掉了便当,厍凌会不会不那么生气。
“我不知道——”
“知道就少给别人惹麻烦。”他的鼻息很重。
任舒低着头,只觉得他好像在拿枪指着自己脑袋说“你很麻烦”,于是她又说了句“对不起”。
眼圈忍不住泛红,眼泪往下掉,滑到下巴又滴在身上,但没有声音。
任舒耷拉着脑袋,鼻尖微颤,眼泪都没擦。
他为什么这么凶。
她又没想让他来接的。
他可以不来啊。
“你哭什么?”
任舒都记不清当时他的语气是,你在哭什么,还是阴阳怪气地问她你有什么资格哭。
于是她死死捏着便当的盖子,擦擦眼泪,默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