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心情拉扯,让她觉得无助又茫然。
“你也管太多了吧。”谢濯铭淡声说,“如果你和桑桑吵架了,你会特别在意哪些话不能说,会伤她的心吗?”
“我怎么会和小乐老师吵架?”兰与青反驳。
谢濯铭道:“举例子,你跟着想就对了。”
兰与青认真想了想:“好像不会。”
“为什么?”谢濯铭问。
“她不说话伤我的心还差不多?”兰与青想象了一下两人吵架的样子,有些好笑,“她心脏那么强大,我想不到我说什么能气到她。”
“这就是原因吧。”谢濯铭看着兰与青,“你会觉得和父母吵架难受,本质上是你觉得他们承受不起你的愤怒,觉得他们接受不了,可是你昨天爆发完也发现了,好像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遭,对吗?你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你说出自己的感受而烂掉,你的爸妈你的亲戚叔伯门也没有因为你说的话爆炸。”
兰与青静静听着。
谢濯铭站起身走过来,拉着兰与青的手臂让她站了起来:“学着让你的父母难受吧,他们是比你多活了二三十年的人,他们自己的情绪由他们自己负责,你不要去擅自承担他人的情绪,生气就让他们生气,难受就让他们难受,别困住自己。”
“你看我,自己跑出去玩摄影,做我想做的事,好多年没见到桑桑,让商少元一个人跟着谢总撑起家业,岂非也是个不孝子和不称职的哥哥。”
“你会后悔吗?”兰与青问。
“有时候会吧,特别是这次少元受伤,我就庆幸还好我回来了。”谢濯铭指了指照片墙后的小道,“从这里出去。但是这是我的人生,我首先得对得起的人是自己,其次才是身边的人,很多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自私,可我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心灵上受点拷问不是应该的么。”
兰与青跟在谢濯铭身后从展厅里走了出来,外面明晃晃的光线刺激得她闭上了眼睛,心底不由得想到了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形容骤然间大彻大悟的话。
天光大亮,魂飞魄散。
原来万染跟他说的,学习商乐的心态是这个意思。
先为自己负责,别人的情绪是别人的事。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家时会那么抗拒的一些东西,离开家到了新的环境她反而无所谓,因为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和父母挂钩的,她承担着他们的一切,把自己忘了。
她觉得爸妈不保护自己,其实她可以不指望他们的,她自己也力量保护自己。
“看一下你的包。”谢濯铭带着商乐从博物馆出来,馆侧门外是一条林荫小路,没什么游客,“我刚才看到好像亮了一下。”
兰与青伸手从包里掏手机,进展厅的时候她把手机关静音了,反正是休息日,一般没什么事,怕自己逛展忘记时间,还设了个闹钟提醒。
看着来电显示里满满二三十通未接来电,兰与青头皮都要发麻了。
“是商乐和叶梨他们给我打的电话。”兰与青立马拨了回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桑桑出什么事了吗?”谢濯铭顿时也紧张起来,拿出手机给商乐拨电话。
兰与青电话拨过去一声都没响结束,那边就接了起来。
“叶梨,怎么……”
“与青!!”叶梨的声音尖叫着传过来,“啊啊啊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啊你吓死我们了,整个早上都找不到你,我们以为你怎么了呢,你去哪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兰与青有些茫然:“不是约的下午两点在学校集合一起走吗?发生什么事了?”
兰与青好半天才从叶梨那里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底又好笑,又感动的不得了,又想哭了。
真是的,这几天有点过于脆弱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梨念经一样念叨了好几遍,“那下午见了,你能按时回来吗,不能按时也不要紧,我们等你,你不要太赶。”
挂了电话,兰与青就和谢濯铭告别:“我要先回去了,他们打不通我电话,以为我出什么事了,白白担心我一早上。”
“我送你。”谢濯铭那边也挂了电话。
“不用不用。”兰与青拒绝,“你还要工作吧?”
“没事,这边我说一声就行。”谢濯铭,“桑桑跟我说了,让我亲自送你回去。”
不等兰与青拒绝,谢濯铭就折返回去后门口和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很快就走过来对兰与青招了下手:“走吧,我送你快一点,墨中书团建应该可以带家属吧?刚才也没问桑桑。”
“如果不能呢?”兰与青问。
谢濯铭哈哈笑起来:“那我自费,不过就是刚好走在你们旁边的游客而已,吃烧烤时候再和你们这群陌生而友好的人拼个桌,你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兰与青笑得不行:“可以带家属吧,毕竟也能带学员,司徒丞也一起去呢,哦,就是我班上的一个学生,不过他最开始是因为认识商乐才来报名学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