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深意颇多,但很快,苏梨明白过来。
一股热意窜上汗津津的脊椎,苏梨莫名其妙揉了下发痒的耳朵。
她屈膝跪来,小心翼翼捧住了崔珏的脸。
苏梨的杏眸乌亮,她悄声问:“亲一下,算好处吗?”
崔珏倒是奸诈,他仰着颈,嶙峋喉结微动,嗓音低喑:“你且试试。”
苏梨何尝听不出他在戏弄自己,可她别无所长,好似也只能这样道谢……
苏梨低下头,那张曾吐出锥心恶言、虚幻蜜语、残忍诅咒的樱唇,抵上崔珏发冷的薄唇。
甜丝丝的气息,自微抿的唇缝渡来。
竟又让崔珏有了一丝意动。
没等苏梨回神,她那纤细如荷枝的白颈,已被崔珏修长指骨,掌在手心。
他尝到苏梨让渡来的唾津、温热的小舌,一时之间竟又有点失控。
他得强行忍耐,才能压抑住那些想要摧毁苏梨的冲动。
男人的目光极具侵略感,直直盯着苏梨。
崔珏颈上青筋错落,微微鼓噪,脉络狰狞,就连微仰的下颌也因情迷,棱角愈发深刻。
崔珏肆意掠夺苏梨口中气息,他想要将她拆吃入腹,但到底在她温凉的眼泪里心软,渐渐收敛了动作。
待苏梨气喘吁吁,伏倒于崔珏的肩膀,男人终于意味不明,幽幽地问出了一声:“苏梨,你怕死吗?”
苏梨身体一僵,几乎要被崔珏问懵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哪有人在亲了女子之后,又问她怕不怕死的?!这是床笫间能问的话吗?!
苏梨没好气地道:“我当然怕啊!谁不怕死呢?”
崔珏似是被她逗笑,极难得呵出一声,胸腔轻轻发震,撼人耳朵。
苏梨不知道崔珏又发什么疯病,她背地里嘟囔,把脸挡在崔珏凌乱大敞的衣襟处,没有说话。
崔珏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一面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一面低喃:“我本想将你一起带走……又怕你觉得疼痛。”
苏梨微微皱眉,以为他说的是一起去建业郡的意思。
可是,她去建业郡又有什么疼的地方?难不成是舟车劳顿,山路颠簸,她坐在马车里赶路,腰和臀都会遭罪?
苏梨胡乱猜着,没有打扰崔珏。
崔珏低垂眼睫,又道:“你就连初次都忍不得,能哭得那样凶,又何必再遭重罪。单是你腰腹中箭,我便比你更疼,又怎肯让你多吃苦……苏梨,你要念着我的好。”
崔珏抱她的力气逐渐变重,似是要将她嵌进怀中,融入骨血,就此合二为一。
苏梨慢慢听出不对,她边阻止崔珏下手过重,边无奈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定将大公子的好意铭记于心,再择日抄录于册,高高供到香案上。每逢月初月中月底,我就会沐浴焚香,于祠堂背诵三遍大公子的善言语录,以此缅怀。”
苏梨故意说这种祭奠死人的法子来膈应崔珏,怎料他听完非但不气,还悉心指点出苏梨的不足之处。
譬如他若是享用香火,必要梅花冰片熏屋,再燃清香。
譬如他喜静,祠堂里不要带外人进来。
譬如他受不得寂寞,苏梨每月最好能多来几次祠堂……
苏梨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得好似你真要死了一般,呸呸呸,这等话说不得的,免得开罪神佛,一语成谶。也是我嘴脏,方才一时不过脑,竟咒了大公子。”
“无碍。我不信神佛……如有天惩,也是我杀业太重,与你无关。”崔珏轻吻她,直将苏梨吻得头脑发昏,五迷三道。
苏梨恨自己色令智昏,却又无可奈何,任崔珏的虎口掰过她的下巴。
崔珏的眼尾潮红,似有媚意,他温柔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忽扬唇。
“苏梨。”
“倒是有趣……竟有一日,我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