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根基第一章房陵攻略
魏王曹操薨于洛阳,权力的交接异常迅速和平稳,几乎毫无波澜。这并非天意,而是曹操晚年精心布局的必然结果。
世子曹丕,早已被确立为继承人多年。其身边围绕的,是以司马懿、陈群、吴质、朱铄为首的“太子四友”为核心的坚实班底,他们早已渗透进魏国官僚体系的各个要害部门。同时,手握重兵的宗亲大将曹真、曹休,以及外姓统帅夏侯尚等人,皆明确表示效忠世子。
在丞相贾诩、尚书令陈群等重臣的主持下,一切礼仪有序进行。曹丕几乎毫无悬念地继承了魏王王位,并同时接手了其父的所有官衔:丞相、冀州牧。
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提拔自身的心腹,巩固权力。其中最关键的一步,便是采纳陈群之议,创立了“九品中正制”,将选官用人之权牢牢掌握在自身和世家大族手中,从而赢得了中原豪门的鼎力支持。
整个过程,看不到任何有力的挑战。无论是那些可能心存汉室的旧臣,还是其他潜在的竞争者,在曹操留下的这个强大而完整的政治军事机器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曹丕的继承,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毫无悬念的权力过渡。
他坐在魏王的位置上,目光却已超越了王位。他的下一个目标,已是那盘旋在洛阳上空、历经四百年风雨却已名存实亡的汉室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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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周仓一行数人离开房陵后并未立刻奔赴成都,而是乔装改扮秘密潜入江陵伺机刺杀吕蒙为关羽报仇。联络上了旧时荆州太常潘濬,时任吴国辅军中郎将的潘濬虽在政见上与关羽多有不睦,却无损私谊。
潘濬为人耿直,心向汉室,对吴国背盟偷袭荆州的行为也很不齿。怎奈吕蒙入城后,以其长子性命相要挟,潘濬无奈,只得屈身事吴。然其内心常怀愧疚,无时无刻不盼着重归汉中王麾下。
得知关平来意后,潘濬虽深知此事风险极大,仍毅然将关平、周仓等人藏匿于自己府中密室。更是利用职务之便,时常借巡查之机亲自为关平等人打探外界消息,特别是吕蒙府邸的动静与江陵城的守备情况,暗中协助关平谋划复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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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濬府邸的一处僻静厢房中,灯火摇曳,将三个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气氛有些压抑。
潘濬面色凝重,对略显焦躁的关平低声道:“少将军,吕子明已病重旬月,卧床不起,军政事务皆已交由他人。据悉,近日南昌侯(孙权)銮驾将至此地探视,城内守备日益森严,少将军在此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风险。”
周仓粗重的眉头紧锁,闻言上前一步附和道:“少帅,潘公所言甚是,此地非久留之所。君侯对少帅寄予厚望,若是有所闪失,周仓万死难赎!王上在成都日夜盼归,少帅在此耽搁已久,若再迁延不去,只怕……只怕王上心中不豫,寒了君臣之义啊!”
见关平愣愣有些出神,似未意动,猛地单膝跪地,抱拳道:“少帅若是信得过周仓,便请即刻动身入蜀!周仓性命乃君侯所赐,便是拼得粉身碎骨,也定要叫那吕蒙匹夫命丧黄泉!”
关平见状一惊,急忙俯身将周仓扶起,正色道:“周将军不必如此,汝追随我父出生入死多年,我岂有不信之理,适才神思别属,将军勿怪,”他叹了口气,语气转为凝重:“也罢,孙权将至,城中戒备日严,再留下去确有不便。若被察觉,反倒连累了潘公。”
他转向潘濬,拱手道:“潘公高义,关平铭记于心。今日天色已晚,城门已闭,明日一早我等便启程西去。平有一事相请,还望潘公成全。”。
潘濬闻言颔首道:“少将军但说无妨,凡老夫力所能及之事,必当竭力以效。”
“尝闻孙权生性多疑,尤忌臣下结交外将、提及旧怨。某便送他一个‘故事’。某修书一封,请潘公物色一名死士,趁孙权探视吕蒙之际,将此信‘不慎’遗落,务要让孙权的人捡到,如此便可令孙权与吕蒙、陆逊相疑。”
潘濬闻言有些不解,沉吟片刻道:“少将军,此计虽妙,然……凡事需虑万一。吕子明病重或无碍此计,但焉知那陆伯言不会回转江东直面南昌侯自辩,如此岂非前功尽弃?届时南昌侯知晓遭人愚弄,雷霆之怒恐遗祸无穷。”
关平嘴角牵起一丝冷冽,断然道:“潘公宽心,陆伯言此生,恐难再踏足江东之地。”
“行之麾下,皆是与吾等一般,对东吴恨入骨髓的荆襄老卒。陆逊乃吴国柱石、吕蒙至交,袭取荆州、害死君侯的元凶之一!落入他们手中,岂有生理?”关平眼中掠过一丝快意,“如今迟迟未闻死讯,不过是行之欲撬开其口,榨取江东布防、钱粮机密罢了。待价值榨干之日,便是他陆伯言人头落地,祭奠我父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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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烽火暂熄。「望荆堡」的军务初步理顺,裴谦终于得以将目光从迫在眉睫的军事生存,转向更为长远却也更为基础的现实——房陵郡的财政。
他召来郡中主簿、功曹,调阅版籍、税簿,一番核算之下,结果却令人心惊。纵是裴谦心有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撇开他带来的近五千士卒民夫不论,房陵全郡在册户籍竟仅有六千余户,口三万余。地僻人稀,可见一斑。更严峻的是,根据汉末通行的租调税赋与郡内产出粗略核算,即便竭泽而渔,此地财力物力所能长期稳定供养的郡兵,竟不过五百之数!此尚是太平年景的维系之资,若遇征伐,耗用剧增,财政顷刻间便有崩溃之虞。
如此根基,莫说支撑他心中的宏图,便是维持眼下这“望荆堡”的规模,亦显得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所幸,先前“借”上庸之粮的谋划成效卓著,申耽为表“诚意”输送的粮秣堆积如山,至少一年之内,军中无断炊之忧。但这终是坐吃山空,非长久之计。
为政之道,首在察情。危机感驱策之下,裴谦并未急于下达任何政令。接下来的一个月,这位新任的裴太守便开始了对治下之地的考察。
以下为后世常见行文。
他轻车简从,足迹踏遍房陵下辖的房陵、沮县、昌魏、绥阳四县。他不仅看县城郭邑,更深入乡野田间。他登高眺望,审视群山环绕、汉水支流蜿蜒其间的复杂地貌;他蹲在田埂,抓起泥土捻搓,询问老农作物轮作与亩产;他走访散落在山谷间的冶铁作坊,察看工匠如何锻打农具;他甚至留意山林间的漆树、药材,河溪中的鱼获,估算着一切可能利用的自然资源。
他将所见所闻,巨细靡遗地记录在随身的木牍之上。一个月的风尘仆仆,使他皮肤黝黑了几分,但眼神却愈发锐利明亮,脑海中原本模糊的房陵图景,逐渐变得清晰、立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