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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锈与血(第3页)

我僵在原地,颈间那枚士兵牌紧贴着皮肤,冰冷刺骨。伊戈尔最后冲出去的身影,那决绝的、扑向死亡的姿态,如同一个烧红的烙印,深深烫在我的眼底。警报声如同死神的狞笑,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得整个防空洞都在簌簌发抖,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冰冷的绝望像西伯利亚的冻土,瞬间封冻了我的四肢百骸。

伊戈尔的身影消失在白桦林扭曲的苍白树干之间,像一滴墨汁融入浓稠的黑暗。索菲亚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安东绝望的撞击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却显得异常遥远。颈间那块士兵牌紧贴着皮肤,冰得刺骨,仿佛在吸走我最后一丝热气。

“绳子!找东西割绳子!”安东嘶哑的吼声像鞭子抽醒了我。他正用肩膀疯狂地撞击着旁边一个堆满破旧工具箱的铁架子,试图把它撞倒。

我猛地回过神,视线在冰冷、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疯狂扫视。罐头!滚落的罐头!我像一条离水的鱼,拼命扭动被绑的身体,蹭向最近的一个铁皮罐头。粗糙的金属边缘!我背过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腕上粗糙的麻绳对准那锋利的罐口边缘,拼命地来回切割!麻绳纤维崩断的声音细小却清晰,如同生命流逝的倒计时。

“快点!尤利娅!”索菲亚哭喊着,徒劳地扭动身体,眼睛死死盯着防空洞入口那片越来越昏暗的天空。警报声如同实质的魔爪,撕扯着空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嚓!最后一根麻绳终于断裂!手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但自由了!我顾不上流血的手腕,连滚带爬地扑到安东身边,抓起地上一个罐头,用锋利的边缘疯狂切割他手腕上的绳索。索菲亚也蹭了过来。

“安东!他冲出去了!他要去哪?”我一边割一边嘶喊,心脏狂跳得要炸开。

“地图!”安东的绳子一松,他立刻扑向刚才堆放地图的角落,那里散落着几卷泛黄的纸。他抓起其中一张,手抖得厉害,就着入口透进来的最后一点惨淡天光。“这里!看!标记!”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铅笔狠狠圈住的区域,旁边潦草地写着日期和时间——正是今天!“轰炸区!就是这片林子!就是木屋!就在现在!”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血红的绝望,“他发出坐标了!他要去‘战斗岗位’!疯子!他会死的!他一死…我们…”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的恐惧比任何话语都清晰。

“追!”安东像弹簧一样蹦起来,抓起地上伊戈尔丢弃的一支备用刺刀塞进后腰,又抄起那把沉重的伐木斧。我和索菲亚紧跟着他,手脚并用地冲出防空洞的铁门。

外面,天光已经变得极其诡异。不再是铅灰,而是一种浑浊的、令人作呕的黄绿色,仿佛整个天空都染上了致命的瘟疫。凄厉的空袭警报声达到了顶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如同亿万只垂死昆虫的哀鸣。寒风卷着雪沫和腐烂的气息,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我们跌跌撞撞地冲进白桦林,沿着伊戈尔留下的杂乱脚印狂奔。

“伊戈尔!伊戈尔!”索菲亚一边跑一边哭喊,声音被呼啸的寒风和刺耳的警报撕扯得支离破碎。

安东跑在最前面,像一头被逼疯的困兽,挥舞着斧子劈开挡路的枯枝。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黄绿色的天幕下,扭曲的树枝投下狰狞舞动的影子。

突然,安东猛地停住脚步,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前方十几米外,一棵被雷劈过的巨大焦黑枯树旁,伊戈尔背对着我们,正单膝跪地,紧张地摆弄着手中一个沾满泥土的方形盒子——一部野战电话?他似乎在徒劳地试图联络什么。

“伊戈尔!回来!轰炸!”安东用尽全力嘶吼,声音淹没在警报的海洋里。

伊戈尔似乎听到了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我们追来,他脸上瞬间布满暴怒和一种“果然如此”的轻蔑。他扔下电话盒子,迅速端起身边的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冲在最前面的安东!

“站住!叛徒!”他厉声咆哮,手指扣上了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东身后的树丛一阵剧烈晃动!我?不!是我!另一个“我”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猛地从一棵粗壮的白桦树后冲了出来,扑向安东!“安东!小心他有手枪!在腰上!”我尖叫着示警,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伊戈尔瞬间分神,枪口下意识地移开安东,转向侧翼扑出的身影。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安东抓住机会,像一头扑食的猎豹,猛地矮身向前冲刺!他手中的伐木斧带着风声,目标是伊戈尔端枪的手臂!

伊戈尔反应快得惊人,猛地调转枪口!但安东冲刺的速度更快!斧刃的寒光几乎要劈到伊戈尔的胳膊!情急之下,伊戈尔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果然拔出了一把老旧的托卡列夫手枪!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压过了凄厉的警报!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安东保持着向前扑击的姿势僵住了。伊戈尔也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枪。我(那个从树后扑出的我)也僵在了原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愕。

剧痛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穿了我的左肩!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我的身体向后重重摔去!视野天旋地转,冰冷、潮湿、带着腐烂气息的泥土猛地灌进我的口鼻。我看到了自己被击中的左肩,棉衣瞬间被撕裂,暗红色的血花在灰白的布料上迅速晕开,像一朵邪恶的花。我看到索菲亚捂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我看到安东僵硬的背影和伊戈尔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他眼中的暴怒和轻蔑被一种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惊骇所取代。

疼痛像潮水般席卷而来,淹没了警报声,淹没了寒冷,淹没了所有声音。意识开始模糊、抽离。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我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手臂…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曾经留下伤疤的小臂——那道伴随我多年的、丑陋的疤痕,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退潮般消失,光滑的皮肤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任何伤痕。紧接着,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的冰冷取代了伤口的灼痛,仿佛有什么更本质的东西正在被剥离、抹去…

“啪嗒。”

一枚50戈比的硬币从我指尖滑落,掉在杂货铺油腻的玻璃柜台上,发出清脆又空洞的声响。柜台后,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干瘪面孔抬了起来——是那个老板,眼神浑浊依旧,却少了几分悲悯,多了几分麻木的疲惫。他慢吞吞地将我买的一包廉价香烟和一盒火柴推过来,手指关节粗大变形。

“谢谢。”我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柔和。拿起烟和火柴,转身。

推开杂货铺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汽油、尘土和西伯利亚寒潮的气息扑面而来。m53公路在眼前延伸,单调而荒凉。

身后,玻璃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

“快点!磨蹭什么!”一个暴躁的男声响起,带着我无比熟悉的、属于维克托的那种虚张声势的腔调。我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杂货铺肮脏的玻璃窗,像一面模糊的魔镜,清晰地映出了里面的景象:维克托,穿着那件熟悉的旧夹克,脸上是不耐烦的戾气。他身边紧贴着一个画着浓妆、眼神飘忽的年轻女孩,活脱脱就是当年我的翻版,廉价皮夹克下是紧绷的短裙。维克托的手,正粗暴地推搡着她的后背。

玻璃窗的倒影里,我看到自己。深咖色的羊绒大衣剪裁合体,长发柔顺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有浓妆,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平静。颈间,一枚冰冷的金属士兵牌安静地贴着皮肤,边缘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是伊戈尔的那一枚。

“老头!钱!收银机!还有后面那铁柜子!打开!”维克托嚣张的叫嚷声穿透玻璃,刺入耳膜。

我转过身,不再看那扇映照出过去魅影的窗户。目光落在门边一个废弃的旧报架上,最上面一份过期的《真理报》被寒风掀起一角。头条新闻的巨大黑体标题瞬间攫住了我的目光:

“苏联英雄伊戈尔·彼得罗夫:慈善家与爱国者于1985年辞世”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一个穿着旧式西装、胸前挂满勋章的老人,面容依稀能辨出伊戈尔年轻时的轮廓,眼神深邃而平静。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和沙砾,抽打在我的大衣上。我紧了紧围巾,士兵牌的冰凉透过衣料传来。远处,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素雅、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走了下来,怀里抱着一个深色的骨灰坛。风吹起她鬓角的几缕灰发,露出那双我曾无比熟悉的、深褐色的眼睛——索菲亚。她看向我,眼中是深切的悲伤,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温柔。

杂货铺里,隐约传来老板那苍老、疲惫,却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声音,对着维克托和他身边那个年轻的、躁动不安的女孩低语:

“…里面的东西…你承受不起…我曾有完美的人生,阳光,温暖…可我没有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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