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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圣徒伊万(第5页)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边境的沉闷空气!

谁开的枪?是走火?还是某个神经紧绷士兵的误判?没人说得清。

伊万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胸口那件破旧的修士袍上,瞬间绽开了一朵刺眼、迅速扩大的猩红血花!他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极度的惊愕和茫然,仿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带着泡沫的鲜血。他伸向瓦列里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身体像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重重地倒在了边境线冰冷的尘土里。

瓦列里被士兵死死按着,浑浊的灰色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某种突如其来的剧痛而缩成了针尖!他看着伊万倒下的地方,看着那迅速蔓延开来的、刺目的猩红,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凝固的、深不见底的茫然和……空白。

士兵们也愣住了。军士长咒骂了一句,快步上前,蹲下探了探伊万的鼻息和颈动脉。他脸色变了变,站起身,烦躁地挥挥手:“妈的!真晦气!拖走!扔到那边的死人沟去!这老头……”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仿佛已经失去灵魂的瓦列里,“一起关进去!审!”

瓦列里像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被粗暴地拖拽着,扔进了哨卡旁边一间散发着浓烈霉味、尿臊味和血腥味的土坯牢房。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黑暗,浓稠如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他蜷缩在冰冷、污秽的泥地上,身体因寒冷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而剧烈颤抖。伊万倒下的画面,那刺目的血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浑浊的眼底。那个渺小的、固执的、在荒漠中拖着他前行、给他讲述红屋顶和松鼠故事的……人……死了。为了他这个……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他最后要冲上来?为什么要把证件给他?为什么……要救他?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痛苦啃噬着瓦列里残存的意识。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身下冰冷的泥土,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就在这时,一点微弱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在浓稠的黑暗中亮起。

光芒来自伊万倒下的方向——隔着厚厚的土墙,瓦列里却仿佛能“看见”。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并不规则、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乳白色光晕的“石子”,从伊万血肉模糊的胸口缓缓飘浮起来。它那么小,光芒却似乎能穿透黑暗的牢房墙壁,清晰地映入瓦列里的眼帘。那光芒纯净、温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和……解脱的气息。

舍利子。

传说中,只有真正得道的高僧,在焚化后才会留下这种凝结着毕生修为和愿力的结晶。而伊万,这个卑微、疯癫、被所有人视为恶魔的修士,在生命终结、肉体尚未冷却之际,他的“舍利”就这样显现了。

瓦列里浑浊的灰色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点穿透黑暗、悬浮在虚无中的乳白色光晕。舍利子散发出的光芒并不刺眼,却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残存的灵魂。那光芒中蕴含的纯粹悲悯和宁静,与他胸腔里翻腾的困惑、痛苦以及那刚刚萌芽又被冰冷现实冻结的微弱暖意,形成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对比。

光芒持续了几秒钟,仿佛是对这污浊尘世最后的回眸。然后,它轻轻一颤,如同风中残烛,倏地熄灭了。牢房重新陷入比之前更深沉、更绝望的黑暗。

光明的消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瓦列里。他猛地扑到牢房冰冷的木门上,枯瘦的拳头疯狂地捶打着厚重的木板,发出沉闷绝望的“咚咚”声,在死寂的牢房里空洞地回响。

“开门!放我出去!他死了!伊万死了!”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慌和……悲伤?不再是魔鬼的低语,而是一个绝望老人的哀嚎,“他需要帮助!他……救救我……开门啊!”拳头砸在木门上,很快变得血肉模糊,但他毫无知觉。

回应他的,只有门外哨兵不耐烦的呵斥和更深的死寂。

捶打声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停止。瓦列里背靠着冰冷的木门,无力地滑坐到地上。他蜷缩在黑暗中,身体因无声的剧烈抽泣而颤抖。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蜿蜒流下。他不再是为失去力量而哭泣,不再是为自己的处境而恐惧。他哭泣,是为了那个倒在血泊中、胸口飘出舍利子的……人。为了那个在荒漠中拖着他、给他讲红屋顶故事的……傻瓜。为了那个他曾经视为玩物、最终却用生命给了他这个魔鬼一张“人类证件”的……伊万。

黑暗如同沉重的裹尸布,包裹着梁赞州修道院。午夜已过,只有圣堂深处几盏长明灯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豆大的火苗在圣像悲悯的目光下不安地跳动,将那些古老的、色彩剥落的圣徒面容映照得明灭不定,阴影在他们脸上扭曲蠕动,如同附身的恶灵。

沉重的橡木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在死寂中缓缓被推开一道缝隙。一个佝偻的身影,被门外涌入的、裹挟着雪沫的凛冽寒风推了进来。他裹着一件过于宽大、沾满泥污和干涸血迹的破旧修士袍——那是伊万的袍子。袍子空空荡荡地挂在他枯槁的身体上,如同挂在移动的衣架。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嶙峋、苍白、布满深刻皱纹的下巴。

他赤着脚,踩在冰冷光滑的石板地上,悄无声息,像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湿冷的脚印在身后延伸,很快又被黑暗吞噬。他无视了圣堂两侧那些在阴影中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的圣徒壁画,径直走向最前方那尊巨大的、镀金已有些剥落的圣母怀抱圣子像。

他在圣像前停下。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蜡烛、熏香和石头的味道。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屈下膝盖。骨骼发出细微的、如同枯枝折断般的声响。他跪了下去,动作僵硬而笨拙,像一个从未学习过祈祷的初生婴儿。那件沾着伊万血迹的破旧修士袍下摆,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深深低下头,兜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他枯瘦的、布满老人斑和污垢的双手,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交叠在胸前——并非虔诚的祈祷手势,更像是在笨拙地模仿,或者……死死按住某种即将从胸腔里破体而出的东西。

整个圣堂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有长明灯的火苗偶尔发出一声细微的噼啪爆响,如同垂死者的叹息。跪伏在圣像前的佝偻身影凝固不动,仿佛一尊刚刚被信徒遗弃在这里的、充满亵渎意味的雕像。

时间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个世纪。

然后,在那兜帽投下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深处,在那张被完全遮蔽的脸上,一个弧度极其细微的线条,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

一个微笑。

那笑容凝固在黑暗中,无声无息。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它像一道刻在岩石上的古老裂痕,又像一张精心描摹的面具上最诡异的笔触。是终于寻得救赎的解脱?是嘲弄这满堂神圣的无声讥讽?是开启新一轮黑暗游戏的序幕?亦或是……某种超越了人类理解的、在神魔边界才能滋生的、永恒的荒诞?

无人知晓。唯有圣母怀中的圣子,那被镀金剥落处露出的木质底胎的眼睛,在长明灯幽暗跳动的光线下,似乎正悲悯地、又或许是漠然地,凝视着下方那个跪伏的、穿着血袍的、嘴角凝固着永恒微笑的……“修士”。

长明灯的火苗猛地一跳,爆出一朵稍大的灯花,随即又恢复了奄奄一息的微光。圣堂深处,似乎响起了一声极其悠远、极其轻微的叹息,不知是来自石像,还是来自这古老建筑本身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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