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去了。】
【他没去了。】
护士的话一遍一遍萦绕在耳边,陈舷紧咬住下唇,眼泪控制不住地越掉越多。
你放弃了吗。
方谕,你放弃了吗。
放弃我了吗。
陈舷胸腔里的心脏肿胀得心口闷疼。他捂了捂心口,情绪突然又抽离。世界又不真实了,他恍恍惚惚地又有种灵魂离体的感觉,被迫麻木地平静下来。
又没赌成。
又赌输了。
陈舷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里,天色越来越阴沉了。银杏像是要被拦腰截断一样,在大风里摇摇欲坠。陈舷坐着发了很久的呆,陈桑嘉给他拿了药来。
药吃下之后她转身走了,她出去打热水,水壶里没有水了。
陈舷抠了几下嗓子,把药吐了出来。他想差不多是时候了,他真该走了,走之前他不想再吃药了,这玩意儿真的很难吃。
他咳嗽了几下,喉咙里火烧似的疼,带得胃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咳嗽着,望见床头柜上还摆着方谕拿来的保温杯。
他来过的痕迹就那么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
陈舷望着它们,忽然想,怎么方谕放弃他了。
是太难了吗,台风天里要一棵玫瑰树。
或许真是太难了。
可他……可他只是想要点什么,独一无二的而已。
算了,真是要什么没什么的一辈子。
陈舷突然很累,这几天一直都没睡好。他躺到床上,打算睡醒就死掉。
他闭上眼睡着了,可依然是不安稳的一场梦。
等再醒过来,夜已深了,床边窗帘紧拉着。陈舷冷汗淋漓地从梦里醒过来,一阵耳鸣后,听见窗户被台风打的乱响。
台风怒吼,风声愤怒哭嚎,像他这些年里心底的尖声惨叫。
陈舷转了转头,坐起身来,看了眼旁边。陈桑嘉背对着他,睡在陪护床上。
他恍惚地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翻身下床。
陈舷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他低着脑袋,两眼发木,把窗户打开来。
直到窗户只开了一小截就狠狠卡住,陈舷才想起来,这窗户已经打不开了。
他叹了口气,悻悻关上窗户,心想,只能找别的办……
……
……法。
一抹金黄的光晃了眼,把陈舷从病里叫回神。陈舷才听见,四面八方有奇怪的猎猎声,像是什么布在风里被乱吹的声音。
他抬头。
视线里撞进一棵栽满了玫瑰的、郁郁葱葱的银杏树。
满树的血红玫瑰在风里猛烈地摇曳。
陈舷怔在那里。
真是太过震撼的光景,树底下打着金黄温暖的光,满树的玫瑰如同鲜血般遍布枯树的枝干,如同是在寒冬里刺破血管开出的、费尽了生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