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的枣红马鼻孔里喷着一团团白色雾气,驮着清油车停在道边,官兵将看热闹的百姓隔离在官道之外。
三年前仪国公阮正业因母亲去世,带了家眷回乡丁忧,如今三年守制之期已过。
阮大人官复原职,今日便是又带了妻儿回到杭城来了。
阮家家风严谨,既是回乡守孝,阮大人就轻车简从,只带了正房夫人江氏和三个儿子。
阮家留守在杭城大宅里的仆从们众多,如今好不容易来接主人,大半都出来了,在渡头黑压压站了一片。
松云站在队伍最面,远远看着阮家的大船破开傍晚的寒雾,渐渐清晰起来。
“二公子!是二公子!”
松云像是是认出了船头站着的人,兴奋地调用了两声,拽着身后的同伴蹦跶了几下。
松云自小便是二公子的书僮,如今有三年未见了,眼神里都是期待。
砰的一声闷响,船终于靠岸了。
先下来的是三公子阮璎,很快,二公子阮珩也扶着父亲国公爷出来了。
与主子久别,一众仆从都行了大礼,松云也跟其他的书僮一起,纷纷磕了头。
国公爷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不知是不是在老家休养生息的缘故,还显不出一丝老态。
他脚步稳健有力,一出现就让在场的众人更加整肃了几分。
几个掌事的管家先上前请安,阮正业沉声吩咐了他们几句,便由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簇拥着上了马车。
阮珩留在后面,先吩咐管家搬运着船上的箱笼货物,忙着交代了几句,才回过神来见一见自己的小书僮。
三年都未见,松云跟在阮珩后面,见少爷终于有空理自己了,便赶忙凑近了,兴奋地蹦了一下。
“二公子安康!”
松云满面的喜气,阮珩见到他也很高兴,将他拉到身前端详了一番,又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笑着:
“嗯,长高了。”
阮珩向来是不太爱说笑的。
阮家的三个公子,大公子温厚寡言,服侍他的竹霜便也是沉稳的性子,三公子跳脱,梅雪也是个机灵的。
唯有二公子和松云的性子是南辕北辙。
二公子深沉自抑,而松云却是个缺心眼的,又呱噪得很。
“我都长了三岁了,能不高吗?不过再高也没有少爷你高。”
阮珩今年快满十八岁了,比先前是高了好多,肩膀也宽阔了好多。
松云仰着头,便忍不住笑眯眯地看着他。
松云读书不太用心,跟着二公子上了几年的学,字也没认全,不知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二公子如今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