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此刻就是一台最精密的超级计算机,疯狂运算着列车的重量、剩余动力、桥梁结构和风速。
片刻后,他将列车向前微调了三米七。
这个位置,精准地对上了青马大桥一处相对薄弱的护栏连接点。
他设定了最后的程序。
一个无法撤销的指令。
一旦炸弹计时器归零,或者他胸口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停止工作——这列车,将耗尽所有动力,以最大扭矩冲向那个坐标点。
冲出大桥,坠入深海。
他为自己,准备好了坟墓。
做完这一切,祁同伟才走回车厢。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炸弹面前坐下。
距离近到,能看清计时器上每一秒的跳动。
00:23:40。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弹出了最薄的那片刀刃。
刀锋冷光,映出他深不见底的眼。
“刘民。”
他轻声开口,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现在,轮到我出牌了。”
瑞士军刀的刀锋,映出计时器猩红的倒数。
00:19:54。
祁同伟的呼吸平稳得不像活人。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颗炸弹,和那个躲在暗处的赌徒。
他没碰那些错综复杂的引线。
那个压力传感器,太过明显,像个生怕别人看不见的诱饵。
真正的杀招,从不显山露水。
祁同伟的目光,越过所有致命的线路,死死锁定了计时器本身。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赌徒,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深入骨髓的自负。
刘民费尽心机布下此局,他会甘心让自己的“杰作”在无人欣赏的情况下引爆吗?
他不会。
他一定渴望着,有一个“观众”能亲眼见证他导演的这场盛大死亡。
而那个观众,就是自己。
所以,这场赌局最大的破绽,就是刘民绝对会保证,这个计时器能走到最后一秒。
他要让猎物在无尽的绝望中,被时间一秒秒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