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直到各国使节陆续离开长安,宫中的“小会议”才决定,暂时与回纥人维持一阵子的和平,待大梁从动乱中恢复过来,再行征伐。而与突厥人的贸易,则将在接下来交由相应的官员徐徐推进。
赵叔元本想从宗室女中选一个嫁去回纥,稳住吐骨逻,但被徐明容劝住了。
“若到时候来不及救人,枉送了性命,岂不可惜?”
赵叔元想了想,便将那记录适龄宗室女的名册丢进卷宗堆里了。
时至八月半,宫里人丁稀少,赵家子孙就剩一个赵叔元,和一个赵家媳妇徐明容,二人再三考虑,还是由徐明容出面,去兴庆宫问郑太后的意思。
“到底是中秋节,二叔又离京了,宫里就我和叔元两个,若连母亲都不在,不是太冷清了?您若不愿意跑动,我和叔元来您这儿也行啊?”
郑太后虽是意动,转而却眉间一凛:“这般冷清的中秋节,难道是吾所致?”
徐明容有些恼火,身子往后半靠在软垫上:“说来定安伯府倒也是四个人,母亲嫌冷清,把定安伯一家也接进宫如何?还嫌不够,渠国公府也好,再多添一双筷子的事。”
她特意把“一”咬重了,果然郑太后泄了气,神色黯淡地垂下头。
徐明容又后悔了,觉得不该这么对郑太后。她从小受这个女人照顾,而她如今从因为长子而为了小儿子生命担惊受怕中,变成了因为小儿子失去了长子。
程淑婉和渠国公一家的事情说到底和郑太后无关。她不该如此。
“母亲不愿意,就算了。”
徐明容起身行礼,转身便走了。郑太后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手想叫住她,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快走到兴庆宫门口,一声稚嫩的童声叫住徐明容:“三叔母!”
徐明容回过身,赵儇提着袍子一路小跑,后面跟着紧追慢赶的宫人:“小郎君,别跑了!当心摔着。”
徐明容接住扑到怀里的赵儇,蹲下来,面色和缓道:“我忘记去看望你了,最近怎么样呀?”
赵儇噘着嘴道:“三叔母不仅忘了妹妹,连我都忘了。”
徐明容歉疚道:“对不起,近日事情多,我也是急匆匆准备走了。”
赵儇撇了撇嘴,低头从胸口掏出一个用帕子包住的一团,放到明容手心里打开,里面是一块半碎了的糕点。
“不小心压到了。”赵儇挠了挠头,害羞地笑着,“快要中秋了,我给三叔母做了一块月饼,是豆沙馅儿的,我不知道三叔母喜欢吃什么,姑姑说我喜欢的,三叔母一定也喜欢。豆沙馅儿好吃。”
“只有我的吗,你三叔没有?”明容把月饼包好,两手捧住,心里很是熨帖,像是化开了一角。
赵儇:“三叔好久不来看我了,不给他做。”
“哈哈,那我回去告诉你三叔,让他赶紧来看望我们雀奴。”徐明容笑起来,摸了摸赵儇毛茸茸的脑袋。
“好了,三叔母要走了,你做的月饼我一定会吃掉的。快回去吧。”
明容把他交给宫人,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朝赵儇挥了挥手。
回到宫里,越琏过来禀告,定安伯求见。
“他在哪儿?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