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
他怀疑赵彗之对自己下了难解的蛊毒,或许就藏在木樨花的冷雨里。
荒诞的猜测随着逐渐升高的体温在傅润多疑的心底落定。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蹙眉耍赖,以期蒙混过关:
“一派胡言。”
赵彗之笑,低声问:“那么陛下为何替我想了一个出入禁宫的男子身份?”
傅润面上不显喜怒,内心波澜骤起。
这个么……他的确对老赵家“献忠心”
送进来的小儿子分外优待了。
或许是新奇,或许是想看赵坼父子到底在盘算什么勾当,又或许只是……只是、只是——愧疚!
对。
愧疚——他是皇帝,他为什么要愧疚?
“难道你喜欢被喊作‘娘娘’?孤和你一样是男子,既知道你不是女人,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你。
不过你听了孤太多……秘密,孤不便放你出宫,”
傅润心下百转千回,只顾敛容冷笑道:“除非你父亲杀进宫来。”
赵彗之一怔,剑眉轻挑,不知在想什么。
傅润见了,一时无名恼怒,奈何此时动不得赵坼,恨声道:“少得意!
你同你父亲骗婚的事,孤将来非但要让史臣记在国史里,还要发诏命天下文人笔伐,再将赵起俞撤出贤元殿——”
他早就有此打算,坐在长乐宫的门槛外拉着长高了许多的“哑巴皇后”
说过不止一回。
赵彗之神色幽暗:“……”
傅润以为戳中他心事,暗骂赵坼必有窃国之意,继而在甜得发腻的桂花香中刻意漠然地说:
“你入宫时其实是识字的,对么?孤不论你为什么装作不识字,总之你骗了我。
所谓‘游心帝王之术’,太子在东宫受正统教导,他才是……呵、不屑阴谋诡计。
你可知我是跟着谁学的?不,不是江修夔,他肯出仕是看在我救了他的孙子的份上。”
赵彗之见傅润一会儿称“孤”
一会儿称“我”
、待他仍同从前一般,冷厉的眉眼不禁柔和三分。
傅润莫名臊得慌,转身踩着朱墙顶部夯实的黄土往济天殿方向走,双手负于背后,“赵彗之,你看到的孤,是由你的心意所定;你父兄看到的孤,是他们的心意,是他们最希望看见的皇帝的模样。
你以为你明白我么?不,你看不见的,孤也不会让任何人看见。”
说罢,他晃了晃身体,恼恨失言泄露了计谋,心烦意乱之际索性沿墙角跳下去。
本站在墙角扫桂花的宫女立刻跪地问安,脚畔簸箕里装着半篓子金橘色的木樨。
昳靡芬芳。
近则生怯。
*
赵坼将佩剑递与小查子,虎眼转了两轮,问他:“你师父刘公公怎么不在跟前伺候?”
小查子大气不敢出,小心答道:
“将军,陛下昨日和新暗卫起了龃龉,不大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