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窈想叹气,这样被当隐形人的经历她实在不陌生。
所以她不太愿意相信眼里只容得下陈敏柔的男人,真的会在丧妻三年后,就另结新欢,甚至不顾发妻留下的一双儿女。
而陈敏柔闻言,抬手就要去摸自己眼皮,被赵仕杰制止。
“别碰,会疼。”
她皮肤嫩的很。
尤其这会儿眼睛肿的如核桃。
方才只怕很是大哭了一场。
赵仕杰有些恼,面色发沉:“记不记得来之前答应了我什么?”
她保证会平心静气,绝不大喜大悲,或是动怒。
他才同意她来寻……
陈敏柔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同裴姑娘一见如故,感念她丧母之痛,陪着哭了场,身体还好,不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仕杰垂眸细细端详,发现她眼睛虽然是红的,但精神头瞧着比在家中好了许多。
似压抑的情绪被激发出来,反而比喝几碗温补的药汁还有疗效。
她说的是实话。
她的确没感觉到不舒服。
赵仕杰心中一喜,下意识收拢手臂,将怀中人抱紧了些,总算舍得将目光分向旁边的崔令窈。
眸色浅淡,疏离,眼神透着几分审视。
较之少年时期,任一方封疆大吏多年的他瞧着的确深沉了许多,就连这份显而易见的审视,只怕都是故意给她看的。
——他在试探她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心中所想。
空气沉默了瞬。
按理说,贵客在前,崔令窈当行个福身礼的。
但她膝盖笔直,半点也没弯曲。
这是她给他的答案。
赵仕杰双眸微眯,目光自她同样泛红的眼睛略过,似确定了什么,低头对怀中人道:“沈大夫人听说你来,在前厅候你许久,过去同她说说话吧。”
他口中的沈大夫人是沈庭钰的亲娘,沈国公府世子妇。
陈敏柔跟她同等身份,既知道贵客亲临府上,那自然要好生接待一番的。
主人家在等着,陈敏柔不好推辞。
她向崔令窈道别,欲离开时,见赵仕杰不动,脚步微滞,问他:“你不一起去吗?”
鲜少见她主动关心自己,赵仕杰眸光微闪,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温声道:“你先行一步,我稍后过来。”
陈敏柔眉头微蹙,这里只有他们三个,意图如此明显的支开她,是想为难……
“你想做什么?”她道:“我方才只是触景生情落了几滴泪,同裴姑娘并无关系,你……”
“敏敏,”崔令窈轻轻摇头,笑道:“赵世子既想同我说几句,那就让我们说几句话吧。”
很明显,赵仕杰已经看破了她的身份。
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需要隐瞒什么。
明日她就要动身去平洲,一来一回少说几个月的时间,以陈敏柔如今的身体状况,不确定赵仕杰的心意,她怎么放心离开。
崔令窈拍了拍好友的肩,“你先过去前厅。”
陈敏柔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抬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