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这寿宴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宾客就完全散去了。
沈老爷子坐在席间,看着桌上清清冷冷的场面,仿佛不久前的热闹就只是一场梦。
三爷没将事情想的太深,反而打算当个和事佬,“父亲若是对这少年看不上眼,赶出府去便是,何须为此隐忍伤神?”
三爷虽然不喜欢让老爷子拿权。掌管府中太多事情,不过却是三个儿子中与老爷子关系最近的,并不希望老爷子独自一人回乡。
话音刚落,沈知意便反驳,“只怕此事不能如三叔的愿,更如不了祖父的愿!令舟哥哥非但如今在相府,今后只要他想来,相府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放肆!”老爷子彻底恼了火,“你这小小年纪还想做相府的主不成?”
老爷子想着,就算今后相府不再是他做主,也是轮不到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来做主的。
沈知意没去与他争辩,只是对崔氏轻声道:“母亲,他就是当年被祖父活埋的那个孩子!”
“你说什么?”崔氏满脸震惊,又惊又喜,随后又立即否决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当年那个孩子是被活埋了,荒郊野岭的,就算当时没立即死,也不会被人救下。”
她赶忙将沈知意拉到自己身后小心保护了起来,“知意,莫要被人给利用了。说不定这人心思不轨!”
母亲,果然是不相信的。
但比起母亲,祖父的脸色才是更加难看,一直紧盯着崔令舟,视线不曾移开过,嘴里更是念念有词的说着:“怪不得,怪不得会长得那么像!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年龄相仿,相貌又与崔氏相似。
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老爷子恶狠狠盯着崔令舟,“你可真是命大,竟然还能活到现在!当初到底是谁救了你?”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崔氏才有些将信将疑,“他,他果真是我的孩子吗?”
崔氏并非不愿相信沈知意的花,她只是害怕信了后,又会让自己失望。
当年那毕竟是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啊!
“与你长得这么像,又刚好是这样一个年龄,你觉得,会有假吗?”老爷子咬着牙道。
崔氏激动的热泪盈眶,“是我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活着。”
崔氏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迅速走上前,轻轻抱住崔令舟。
而崔令舟全然没有后退的意思,任由自己被她抱住了。
母亲如今怀有身孕,哪怕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情感,他也还是怕因为自己的一步后退,让母亲磕碰,会伤及腹内胎儿。
说来,他还是心软的……
“令舟,你叫令舟。”崔氏激动着喊他名字。
崔令舟道:“嗯,我叫崔令舟,随母姓。”
光是随母姓三个字,已经诉说了太多太多。
崔氏泪点低,很快就泣不成声了。
老爷子木讷的站在一旁,久久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崔氏缓和过来后,松开崔令舟,擦拭着眼角的泪,“孩子,你是被谁救下的?”
崔令舟抿唇道:“我答应过她,不会说。”
实际上,当年救他的人,恰好是老爷子派去埋他其中一人的妻子。
那男人提早告诉了妻子自己要去何处做事,妻子眼看着人迟迟未归,便寻来了,恰好听到婴儿啼哭声,哪个时候的崔令舟气息已经逐渐微弱下来,若不是妇人听到声音,毫不犹豫将他救出,只怕如今已死。
也是在那妇人口中,崔令舟记事后得知,原来自己是相府崔姓姨娘之子。
在他三岁的时候,养母,也就是那名夫人,郁郁而终,留下他一人。
起初崔令舟还能靠着养母留下的几百文省吃俭用,勉强过个温饱日子,后来用光了钱,便只能去乞讨。
为了一个干瘪馒头,被一群乞丐针对羞辱打骂。
再后来,便是他悟到了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