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逐渐远离了人烟,这块沙洲很小,只有中心有一小片不成林的绿植。
海岸边堆着几块顺着洋流搁浅的巨石,海水与大风在它身上留下刻蚀的痕迹,那些千万年间形成的痕迹是时间的语言。
耳边只有海波荡漾与小型变异海鸟掠过低空的鸣叫声,海风送来海水湿濡的气息,微微带着咸腥。
贺硝把林熄放在石块上,脱掉鞋袜,又蹲身把林熄的作战靴脱掉,林熄双脚暴露在微凉的海风里,不由得微微蜷起脚趾。
“下来走走。”贺硝洗干净手,朝林熄伸出手掌:“不脏的。”
林熄犹豫片刻,搭上他的手心,借他的力,跳下石块。
石块旁阴影里独眼小螃蟹搬运着海螺,感到周边土地震动,倏地卧进土里。
沙洲上的砂砾不是非常细腻,脚底踩到小石子微微痛痒,迈步时可以听到砂砾相互摩擦的声音,像是海浪的伴奏。
脚步声交错,高处传来海鸟悠长的鸣叫,海面的微风拂起林熄的长发,他仰起头,看见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
如贺硝所说,奥林匹克的海水净化做的很不错,阳光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贺硝站在他身后,收起腕带的摄像功能,而后像什么都没做一样上前问:
“没有这样到海边玩过吗?”
“见过。”林熄说。
“有时候我们在海岛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后如果有富裕时间,就会在海滩上晒晒太阳之类的,比在火种基地里舒服多了。”
带着泡沫的海波涌上沙滩,扑到林熄脚腕上,林熄直往岸上靠,被贺硝挡住:“凉凉的,是不是很舒服?”
正午的潮水冲上来不少闪闪发光的贝壳,一只巴掌大的螃蟹从砂砾中爬出来赶海,浑身挂着斑斑点点的绿色荧光剂,横着身子飞速靠近林熄脚边。
林熄连连后退,被身侧的贺硝一把捞起来,贺硝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手托着林熄,弯下腰。
螃蟹到手的东西被抢走了,朝贺硝挥舞钳子示威,贺硝两根指头把它拎起来。
感到林熄身形一僵,往他身上贴了贴,贺硝忽然一抖手,坏心眼地将螃蟹举到林熄眼前。
连人带螃蟹被应激的小猫撂倒在沙滩上,螃蟹见势不妙,挣脱了贺硝,飞快地捯饬着六条腿跑了。
贺硝偷鸡不成蚀把米,嘿嘿笑着站起身,林熄要抽他,临到脸上又停了手,在他胸口把手心的沙子擦干净。
贺硝挺着胸任他擦,擦完了问林熄:“手感怎么样?”
林熄面无表情,贺硝蹭到他身边,打开手掌,像展示海盗宝藏一样捧到林熄面前:“看!”
林熄垂眸,贺硝掌心中静静地躺着刚才从螃蟹手里抢来的战利品:一只通体橙黄色的小扇贝壳。
这只贝壳只有贺硝的两个指节那么长,表面干净,没有附生物,应该在砂砾中被打磨了有段时间。
肉眼无法判断它的变异程度,但贝壳表面呈现出微微的金属质感,是它能够折射出的光芒,却并不刺眼,而是一种十分温暖与温和的橙色光。
“这种贝壳我见过。”贺硝说:“我们都叫它幸运贝壳,你要走运了呀小首席。”
“真的么?”林熄将信将疑,贺硝心说当然是他现编的,不过嘴中说:“当然是真的。”
说罢,他从身后抱住林熄,将他的手拢在手心,把脑袋搭在林熄右肩:“我们一起许个愿吧。”
小贝壳静静地躺在两双手中,海浪声大了些,碧蓝色海面一望无际,水天一色。
大洋中心的小岛渺茫的像大气层中一粒微尘,他们得到片刻无人打扰的宁静,好像颓烂的空旷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熄的发丝拂在贺硝脸上,贺硝姿势没变,不做声地睁开眼,见林熄依旧闭着眼,也许真的在许愿。
仿制的阳光落在林熄面颊上,眼睫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眼角两颗红痣如同橘调油画上浓墨重彩的惊艳一笔,距离太近,贺硝的心砰砰跳起来。
“你心跳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