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裴南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支吾出一两个意义不明的音节,又把嘴巴闭上了。
小江领的母亲随后哭喊着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儿子,小江领晕倒在母亲怀里,从始至终没有哭,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江领】:家里那位
【江领】:OK
“那行,我去公司。”他站起身,理了理衬衣,不放心肯定是有的,但更希望裴南澈安心睡个好觉。感冒发烧,充足的睡眠是最好的良药。
绑匪有些意外,却遵守了规则,他说你赢了我暂时不动你。不过明天你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道了。
杜思铭知趣,拼命忍笑拍拍他的肩膀:“行,那既然正主回来了,我就先走了。”临走前用胳膊肘戳了戳江领的后背,压低声音,“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你把握住机会。”
这一局棋下得极其漫长,那时候小江领深知,他既不能赢得太轻松激怒对方,更不能输。
江领走上前把椅子拉开,又用湿纸巾擦了擦桌面。擦完桌,裴南澈也从厨房出来了,江领从他手里接下碗,用干净的勺子将粥分别盛出来,再递到他手边。
第三天早,绑匪再次来到了地下室。小江领下棋再次赢了他,这一次绑匪走到他跟前,手指抓住了他的头发,说我忽然对你的大脑很好奇,你的大脑是什么结构的?你一个7岁的小崽子是怎么可能连续赢我的。
裴南澈心头一跳,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惊到了,猛地呛了一口:“咳——咳——”他侧过头去,捂着嘴巴咳嗽起来,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他越想心里越过意不去,披上外套走到阳台,探着身子往楼下张望,他是真想看看,霸总遛狗会是个什么独特的风格。
率先跟他下棋的是另一个被绑的孩子,那孩子根本没下过围棋,很快输了。绑匪狞笑着,当着小江领的面,将哭喊挣扎的孩子拖出了地下室。
现在这种感觉并不是失忆时那种纯粹的依赖和因为没有安全感索要来的关心,而是在清醒的意识下,真切地感受到另一个男人的在意以及被稳稳安置在他生活里的踏实。
“买得都是清淡的,你吃一点,”他把素包,鸡肉卷和海参粥逐一放在小桌子上,看了眼青年又说,“觉得肌肉酸,懒得动,我也可以喂你。”
江领:“??”
江领把手中温热的外卖盒轻轻放在茶几上,动作间带着一种在他身上罕以一见的细腻。
裴南澈其实也隐隐猜到应该是心理创伤所致,还以为是小时候看恐怖片之类,万不曾想这种伤如此之重,如此之痛。每当下雨的夜晚,闪电、雷声、雨声都会将江领拉回到那个绝望的地下室,他无法安眠,必须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驱散每一寸阴影,仿佛这样才能稍稍压下心底那份源自7岁时的内心深处最阴湿的恐惧。
半夜,暴雨倾盆,一道道闪电骤然映亮地下室的窗子。小江领哆嗦着身体站起来,挪动脚步往窗外小心看去。
【裴南澈】:我在楼上都看到了!你被大妈活捉了!他们最喜欢给帅哥牵线介绍对象,需不需要我现在给你打个电话,帮你脱离险境??
“你耳朵怎么那么红?”他问,“不是还在发烧吧。”
他熟门熟路地按动密码锁,打开裴南澈家的门,进门就看到小病号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在跟杜思铭投屏看电影。
走到门口,他又似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一瞬,沉默了片刻,掏手机给杜思铭发了条信息。
江领盯着他看了一会,又低头瞥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10点,他确实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定在了上午十一点。
他说着起身要去拿温度计,裴南澈却一把拽住他的衣摆:“没烧,不用拿。”他捏着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呛出的眼泪和嘴角,“我耳朵就这样,会自己加热,习惯就好,放心。”
“……”裴南澈心脏一咚,心说那他咋敢啊,抬眼朝墙上的钟表看了看,当即岔开这个话题,说,“……那个,今天我恐怕要请个病假了,江总。”
电话接通,裴南澈刻意咳嗽了一声,本是打算装成是江领的领导,命令他马上回公司加班。
谁料江领的声音却是先他一步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老婆?怎么了呢?”
裴南澈:“……”
裴南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