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半大孩子被派去挖埋在后山的腌菜坛子,那是他们熬过寒冬的底气。
章若愚站在自家小院门口,看着林巧儿用麻绳捆扎藤箱。
念念蹲在雪地里,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小木马塞进包袱。
"真要打晕?"
林巧儿头也不抬地问。
"嗯…"
章若愚望东头,"赵太公他们。。。"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老子死也要死在家里!"
赵太公的茅草屋前,三个白发老人像石墩子似的坐在门槛上。
九十三岁的赵太公拄着枣木拐,脸上的皱纹比树皮还深:
"我赵德柱生在青山,死也得埋在青山!"
"您老糊涂了?"
张二爷急得直跺脚,"妖族吃人不吐骨头!"
"呸!"
旁边李婆子一口啐在雪地上,"去年那大蛇都没要了老身的命!"
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个褪色的红布包,里头是她丈夫的牌位。
最倔的是孙铁匠。
这个曾经能单手抡大锤的老人,如今佝偻得像棵老松,却把铁砧抱在怀里: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搬?除非把我这把老骨头一起搬走!"
章若愚走过来时,人群自动让开条路。
他蹲下身,视线与老人们平齐:
"太公,您还记得我小时候偷您家柿子掉进水坑的事不?"
赵太公一愣,随即笑出满嘴豁牙:"咋不记得!还是老子用粪叉把你捞上来的!"
"那您也该记得…"
章若愚声音很轻,"当年您说,青山的人,得互相拉扯着活…"
老人的笑容僵住了。
浑浊的眼珠微微颤动,看向周围。
抱着婴儿的妇人,缺了条胳膊仍坚持帮忙捆行李的樵夫,还有那些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的孩童。。。
"可。。。可我的柿子树。。。"
赵太公的嗓子突然哑了。
章若愚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展开是几粒干瘪的柿种:
"去年秋天我特意留的,等安稳了,我陪您回青山种。"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茅草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