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亡父,慕容楷和慕容绍都十分激动。
对兄长敬佩有加的慕容垂也打起精神,想听听王凝之如何分说。
吸引了众人的关注后,王凝之继续说道:“燕国迁都邺城后,随着治下的汉人越来越多,鲜卑人和汉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掌权的汉人位高权重,而鲜卑贵族不甘心只是给汉人当打手,想要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这便是祸乱之源。”
兵权在手,这群鲜卑贵族却没捞到好处,就像汉人的保镖,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慕容绍急道:“这与家父何干?”
“当然有关,”王凝之接着为众人分析,“故太原王在时,这些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仍有顾忌,不敢肆意妄为,可不好的苗头已经出现,当时唯一能解决这个隐患的人,便是受诏辅政的太宰,只有他有权力、有声望,也有能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听到这,皇甫真点点头,“王公此言非虚,若是太宰当时独断专行,将慕容评等人驱逐出朝,朝局也不会糜烂至此。”
王凝之笑道:“可太原王素来以恩信待人,就算他发现了朝中有不良之臣,也只会以劝诫为主,力求团结,根本不愿意大动干戈。”
慕容楷总算明白了王凝之的意思,叹道:“王公是说家父御下太宽,虽能保一时和气,但只是暂时压制住了问题。”
“正是如此,”王凝之说道:“燕国上下感念太原王,所以他在世之时,大家都有所收敛,但随着他的故去,多年的隐忍只会带来变本加厉,大家开始肆无忌惮地侵吞国家财产,所以燕国的实力急转直下。”
慕容绍仍有些不服,“那也是朝中后继无人,怪不到家父头上。”
王凝之笑了笑,“我并非指责太原王,他对燕国的贡献世人皆知,但燕国向深渊跌落之时,他是唯一有能力挽回局面的,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团结朝廷,维持现状,任其缓缓下坠,这也是事实。”
“品德高尚如太原王,自然可以用宽容来治理天下,燕人都爱他,也是因为他宽容,但若没有太原王这样的品德,还是靠严苛的手段更为合适。”
王凝之讲完自己的观点,大殿中安静了好一阵。
高弼长叹一声,“王公适才所言,看似简单,不过恩威并施而已,但细想下来,却又关联甚多,为政之事,果然没有常例可循。”
“那是自然,”王凝之说道:“治国之道,哪里是可以三言两语说清楚的,今日本是想讨论分治之事,结果引出这许多,倒是有些偏题了。”
皇甫真笑道:“王公心中自有方略,我等配合便是。”
王凝之点点头,举杯道:“来日方长,我是一个听谏的人,若是以后在处理鲜卑人的问题上有不妥之处,烦请大家指出,我一定从善如流。”
众人连称不敢,又共饮一杯。
觥筹交错之间,已是月上中天,看着殿中诸人都有了些许醉意,君臣尽欢,王凝之便下令散了,让儿子安排人送大家回府。
众人起身告辞,一一离去。
王殊到殿外送别众人,大家不敢托大,纷纷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