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二年五月十八日,天刚蒙蒙亮,砖塔胡同杨家大杂院里就响起了动静。
杨婆子穿戴整齐,利索的将一块蓝布包袱仔细收拾好,只带了些自己常用的贴身物件。
“娘,收拾好了,咱这就走吧!”刘老大家的接过包袱,斜挎在肩上。
“好,头天上工别让雇主家久等,坏了印象!”
杨婆子出了门又回头叮嘱儿子:"记住,到了老虎庙胡同,寻着34号门牌就是。那郑老爷家大业大,定不会亏待咱。"
“昨儿那郑老爷看来就是个文化人,这些人向来讲规矩,不必为娘担心。”
“况且昨儿,咱是在坊官处跟他签订了正式的雇佣契约,这又是坊官见证签字画押的。”
她儿子刘老大沉稳地应着:"娘,您放心。儿子陪同您一同前去,也是为了眼见为实。″
"再说了昨儿回来听说了此事,儿子特意去老虎庙胡同打听了一二,听那老虎庙胡同居民说过,是才搬了户姓郑的人家来,是有这份差事。"母子二人出了胡同,直奔老虎庙胡同而去。
清晨的胡同格外安静,只有卖豆汁的老汉推着车吱呀吱呀地走过。
杨婆子母子二人脚步麻利的走到老虎庙胡同,走进胡同不久停在一座规整的四合院前,门楣上"老虎庙胡同34号"的木牌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娘,到了。"刘老大扶着母亲在门前驻足。
“娘,确定是这儿不?”
“错不了,那郑老爷给的就是这个地址。”
刘老大见母亲肯定便上前敲门。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在清晨的胡同里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门缝里探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脑袋,睡眼惺忪地问道:"您找谁?"
杨婆子连忙整整衣襟上前:"哎哟,大清早就打扰了。昨儿郑老爷聘了老身前来,说是做烧火做饭的婆子。我就是那杨婆子,今儿个按约定上门做工来了。"
"哦!是您呐!"郑二一拍脑门,顿时清醒了几分,"老爷昨儿特意吩咐过。您来得可真早!
“不知这位又是?”郑二狐疑的打量着杨婆子身旁的青年人。
“这是老婆子的儿子,这不是不放心嘛,特意送送老婆子。”
郑二连忙打开门,"那快请进!"
杨婆子母子跟着郑二走进院子。刘老大环顾四周,只见这宅院虽不奢华,却收拾得利利落落——青砖铺地,廊柱漆黑,连院中的石阶都擦得发亮。两进的院落宽敞通透,正房、厢房错落有致。
刘大家的见了这宅院,当下就放心不少。"能住这样的宅子,在联想到那份丰厚的雇佣条件,总算眼见为实,可以放心娘到这里做工。″
"您稍等,我去通报一声。"小伙子转身跑进正房。
杨婆子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气,京城的空气里似乎都透着一股子新鲜劲儿。不一会儿,就见的郑二走了出来,领着母子二人进入正房正厅。
此时郑孝胥才在郑大不慌不忙的伺候下起床洗漱完毕,在正堂上坐定悠闲品茶,郑大在一旁服侍。
"杨大妈,您可算来了。"郑大笑着迎上前,"现如今家只有在下等两个仆人,又都是大男人,平日里跟随老爷行走,哪里会这些繁琐的活计,宅院中正缺个能做饭烧火的人。"
郑孝胥看着郑二领着杨婆子母子进来礼貌性的点头示意:"杨婆子,一路辛苦了。"
杨婆子连忙福身:"老爷折煞老身了。能来给老爷效力,是老身的福分。"
"刘家老大,你娘到了,你就放心回去吧。"郑大转头对小伙子说,"一应待遇工钱我家老爷一定按时给足。"
"哎,那我就不打扰了,那就多谢郑老爷体恤。"刘老大慎重沉稳地笑笑,冲郑孝胥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杨婆子儿子走后,郑大便领着杨婆子来到倒座房:"杨大妈,您就住这儿。虽不比上其他人家宽敞,但一个人住足够了。"
杨婆子放下包袱,打量着这间屋子——约莫十来平米,靠墙放着一张榆木炕桌,炕上铺着蓝布炕单,窗边还摆着个小炕柜。虽不奢华,却收拾得干净利落。
"这房间挺好!"杨婆子满意地点点头,上前摸了摸炕上的被褥,"嗯,这被褥都是好料子,虽然看着旧了点,但针脚细密,定是上好的棉花。"
郑大笑道:"杨大妈好眼力。您若还缺什么,隔壁倒座房里头都有,自个儿取就是了。"
"不妨事,不妨事。"杨婆子摆摆手,"老婆子就是干这个的,有口饭吃就成。"